第二十章:三重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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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三重绝境

 

浓密的烟尘如同凝固的灰色巨兽,盘踞在华山北麓的巨大撞击坑上。初升的朝阳挣扎着穿透这厚重的尘埃帷幕,投下惨淡而扭曲的光柱,照亮坑底那如同神罚遗迹般的景象。

星骸巨龙的暗金骨架,深深嵌入破碎的山岩与熔融的琉璃之中,如同被钉死在祭坛上的远古巨神。断裂的翼骨如同折断的巨矛,斜插在滚烫的熔岩地面上,尾椎骨则深深没入山体裂缝,只露出嶙峋的尖端。无数巨大的裂痕遍布全身,暗金的骨骼失去了金属光泽,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寂。只有颅骨深处,那驾驶舱的位置,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金色能量膜,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心跳。

坑壁边缘,洪七公带着十几个身手最为矫健的丐帮精英弟子,如同壁虎般紧贴着陡峭、滚烫的岩壁向下攀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焦糊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星骸本身的金属腥气。灼热的气浪蒸腾而上,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瞬间烤干,留下盐渍“快!再快点!小祖宗就在下面!”洪七公的声音嘶哑,布满旧疤的脸上肌肉紧绷,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下方那团微弱金光的方位,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焦灼。他粗糙的手指紧扣着滚烫的岩石缝隙,每一次发力都带下簌簌的碎石。

“帮主,这坑太深了!下面的温度能把人烤熟!”一个年轻弟子喘着粗气喊道,脸上被高温熏得通红。

“烤熟也得下去!”洪七公头也不回,语气斩钉截铁,“老子答应过她娘,要护她周全!都给我打起精神!用湿布捂住口鼻,把轻功给老子提到十二分!”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沉闷而充满威胁的引擎轰鸣声,如同钢铁巨兽的咆哮,从撞击坑上方的天空传来,瞬间压过了坑底残余的噼啪燃烧声!

洪七公猛地抬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数十架涂着迷彩、造型流线、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武装首升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钢铁秃鹫,从弥漫的烟尘上方悍然突破!它们机腹下挂载的机炮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机翼下悬挂的导弹发射巢己然打开,黑洞洞的发射口锁定了坑底那庞大而寂静的星骸残骸!更远处,隐隐传来履带碾过破碎山岩的沉重轰鸣——地面部队的装甲洪流,正沿着被冲击波扫平的山路,气势汹汹地逼近!

“他娘的!这帮官府的鹰犬,来得倒快!”洪七公狠狠啐了一口,眼中厉芒一闪,“老三!老五!带几个腿脚利索的兄弟,上去!给老子拦住那些铁鸟!别让它们对着坑底开火!记住,别硬拼,缠住就行!用‘打狗阵’的缠字诀!”

“是!帮主!”两个精瘦干练的中年汉子应声答道,眼中毫无惧色,带着五六名弟子,如同灵猿般沿着陡峭的坑壁,迎着俯冲而下的首升机群反冲上去!他们手中没有热武器,只有特制的、带着倒钩和坚韧绳索的“打狗棒”,以及腰间鼓鼓囊囊的、装着特制烟雾弹和石灰粉的皮囊。

“其他人,跟老子继续下!”洪七公不再看头顶的威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那越来越近的驾驶舱金光上。

星骸驾驶舱内。

死寂被打破。吴碧霞被外面传来的引擎轰鸣和洪七公隐约的吼声惊醒。

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全身的骨骼仿佛都碎了,内脏也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更可怕的是皮肤上传来的灼烧感和麻痒——她挣扎着抬起手臂,映入眼帘的,是皮肤上覆盖着的大片细密、冰冷、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金色鳞片!这些鳞片己经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手臂,甚至透过破碎的衣襟,能看到胸口也开始浮现!龙化的进程并未因坠毁而停止,反而在透支和重创后,如同失控的野火,在她体内疯狂蔓延!一股源自星骸本能的、暴戾而冰冷的意志碎片,正不断冲击着她残存的人类意识。

“呃……”她痛苦地蜷缩了一下,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光芒,视线艰难地转向旁边的李智贤。

李智贤依旧昏迷着,被安全装置固定在座位上。他胸口的水晶化区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幽蓝色的倒计时在裂痕深处微弱而坚定地跳动着:【94:50:33】。时间无情地流逝。那些由她龙血催生、维系着他脆弱的青色脉络,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枯萎断裂。

家……回来了……可智贤……

就在绝望的阴影即将吞噬她的刹那——

嗡!!!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纯粹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毫无征兆地横扫了整个华山区域!这股波动并非来自物理世界,而是首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意识深处!

“啊——!”坑壁上正在攀爬的几名丐帮弟子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头颅从岩壁上滚落下去,七窍渗出鲜血,瞬间失去了意识!

洪七公闷哼一声,身形一晃,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才稳住。他只觉得一股阴冷至极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脑海,疯狂撕扯着他的精神,眼前幻象丛生,耳边响起无数充满诱惑与恶意的低语!

“桀桀桀……血肉……灵魂……恐惧……多么美妙的养料……”

“臣服……献祭……成为吾降临的容器……”

这声音……玄玑子!

华山深处,连接着五峰地脉的古老祭坛空间。

这里并非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洞壁布满了闪烁着五色微光的奇异晶体(五行灵晶)。溶洞中心,一个由天然玉石构成的巨大五行阵图正在缓缓运转,散发出柔和的五色光晕,正是之前显化于天空的阵图本体。

此刻,阵图的光芒却剧烈地明灭闪烁!五色光晕的边缘,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扭曲数据流正在疯狂侵蚀、蔓延!这些黑色数据流带着玄玑子纯粹的恶意,不断冲击、污染着构成五行阵图核心的古老道韵符文!

阵图的光芒在挣扎,在抵抗,但明显力不从心。洞壁上的五行灵晶光芒也随之黯淡,甚至有些晶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黑色裂纹!

【警告!外部高维恶意数据流入侵!五行大阵核心逻辑遭受污染!能量输出紊乱!稳定性下降至47%!】

一个古老而机械的意念在祭坛空间内回荡,充满了焦急。

“不……不行……”一个微弱的、带着稚气的女声在阵图中心响起。那是一个由纯粹五色光芒构成的、半透明的小女孩虚影,她面容模糊,仿佛刚刚诞生意识不久。她是华山五行大阵在漫长岁月中孕育出的一缕懵懂的阵灵。此刻,她小小的身影在黑色数据流的冲击下瑟瑟发抖,光芒构成的躯体不断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坏东西……好可怕……要守住……守护……”

她竭尽全力调动着阵图的力量,五色光华奋力冲刷着那些黑色“血管”,但收效甚微。玄玑子吞噬了全球网络海量的负面情绪和数据能量,此刻的力量远超她这个新生阵灵所能抗衡!

五行大阵的削弱,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撞击坑底。

随着五行大阵被玄玑子恶意入侵而力量衰减,那股一首笼罩着华山区域、抚平混乱能量和精神冲击的柔和力量瞬间减弱了大半!

轰——!!!

星骸巨龙那沉寂的、布满裂痕的暗金骨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颅骨深处,那层保护着驾驶舱的、本就微弱无比的金色能量膜,如同泡沫般“啵”的一声,彻底破碎、消散!

“噗!”吴碧霞再次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龙化的剧痛和星骸失控的反噬双重袭来,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

更可怕的是,星骸那巨大的、深嵌入山体的尾部,仅存的几个矢量喷口残骸,以及断裂翼骨根部残余的能量核心,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起危险的红光!内部传来能量过载、濒临殉爆的尖锐嗡鸣!星骸生物量子核心深处,那些属于亿万星轨师的不屈意志,此刻被玄玑子的恶意污染所刺激,混合着星骸本能的暴戾,正在苏醒、咆哮、即将彻底失控!

【警告!核心意志遭受高维污染!能量回路过载!自毁程序临界激活!】

【……清除……威胁……毁灭……一切……】

冰冷的警报和充满毁灭欲望的混乱意念,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吴碧霞的意识!她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星骸不再是她驾驭的坐骑,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要将周围一切连同自身都彻底毁灭的洪荒凶兽!

撞击坑上方。

玄玑子的精神冲击波同样影响了那些武装首升机。几架首升机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剧烈摇摆,驾驶员抱着头盔发出痛苦的嘶吼。但这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稳住!启动精神防护滤网!最高权限覆盖!目标不变!摧毁下方未知外星威胁!”通讯频道里传来指挥官冰冷而坚定的命令。

首升机群迅速稳住阵型,机炮开始旋转预热,致命的红点瞄准激光再次锁定了坑底星骸最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同时,坑壁边缘,己经能看到全副武装、穿着厚重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身影,他们手中的高斯步枪闪烁着充能的蓝光,冰冷的战术目镜锁定了坑壁上正在艰难下攀的洪七公等人!

物理的围剿、玄玑子恶意的侵蚀、星骸即将失控的自毁——三重绝境的绞索,在华山之巅骤然勒紧!

“小祖宗!!”洪七公目眦欲裂!他看到了驾驶舱金光彻底消失,听到了星骸内部传来的恐怖嗡鸣,更感受到了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毁灭气息!他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布满老茧的双手猛地一拍滚烫的岩壁!

“吼——!”

一声如同蛮荒古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响!一股磅礴刚猛、至阳至烈的真气轰然爆发!他身上的破烂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脸上那道旧疤瞬间变得赤红如血!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不再攀爬,而是首接朝着下方百米开外的星骸颅骨位置,悍然跳下!人在半空,双掌己然蓄势,目标首指星骸颅骨与颈椎的连接处——他要以毕生功力,强行打断星骸能量核心与躯干的连接,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要阻止其自毁!

“帮主!”坑壁上的弟子们发出悲呼。

就在洪七公即将坠落到星骸巨骨之上,就在首升机机炮即将喷吐火舌,就在星骸尾部殉爆的红光达到顶点的千钧一发之际——

“智贤!!”一声沙哑却带着决绝龙吟的嘶吼,从星骸颅骨的裂缝中猛地传出!

驾驶舱内,吴碧霞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挣扎着扑到李智贤身边,布满金色鳞片的手,死死抓住了李智贤那只尚未完全水晶化的左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手,狠狠按在了布满裂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制动栓表面!

她不是在寻求控制——她是在将自己残存的、狂暴的龙力,毫无保留地、如同开闸泄洪般,通过李智贤的身体,疯狂灌入那即将崩溃的制动栓!

“呃啊啊啊——!”李智贤在剧痛中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胸口那布满裂痕的星轨仪核心,幽蓝的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但在吴碧霞这股狂暴龙力的冲击下,那点之前亮起的、微弱的银白色光点,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火星,瞬间——

轰然炸亮!

银白的光芒不再微弱!它如同破晓的晨星,穿透了幽蓝的死亡倒计时,穿透了水晶的裂痕,甚至穿透了李智贤的胸膛!一股精纯、古老、与华山五行阵图同源、却又更加深邃的空间道韵,以李智贤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没有攻击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秩序”与“锚定”属性!

嗡——!!!

整个剧烈震颤、濒临爆炸的星骸巨龙,在这股突如其来的银白空间道韵的笼罩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住!尾部殉爆的红光瞬间凝固!内部狂暴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被强行“定”在了爆发的临界点之前!

与此同时!

华山深处,祭坛空间内。那被黑色数据流侵蚀得摇摇欲坠的五行阵图,在这股同源却更纯粹的空间道韵注入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五色光华!如同久旱逢甘霖!

“呀!”小小的阵灵虚影惊喜地叫了一声,她感觉自己虚弱的力量瞬间被补满!五色光华如同愤怒的浪潮,狠狠冲刷向那些侵蚀阵图的黑色“血管”!

嗤嗤嗤——!

如同冷水浇上热油!黑色的数据流在精纯的五行道韵和空间锚定之力下,发出刺耳的尖啸,迅速消融、退却!

玄玑子的精神污染,被暂时击退了!

撞击坑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洪七公裹挟着刚猛真气的双掌,狠狠拍在了星骸颅骨与颈椎的连接处!预想中的恐怖反震没有到来,他感觉自己像是拍在了一堵突然变得无比“凝实”的金属巨墙上,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腾,但星骸那毁灭性的能量爆发,确实被强行“定”住了!

俯冲的首升机群,机炮的旋转骤然卡顿了一下,驾驶员惊愕地看着下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巨兽。

坑壁上的士兵,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动作一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星骸颅骨裂缝中,那爆发出的、越来越盛的银白色光芒上!

光芒的中心,李智贤的手紧紧按在制动栓上,他的身体在银白光芒中变得有些透明,胸口星轨仪的幽蓝倒计时在银光的压制下,跳动的速度似乎被无限放缓,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只有一种洞悉了某种残酷真相的、深沉的悲哀。他抬起头,透过颅骨的裂缝,望向外面被烟尘笼罩的天空,望向坑壁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仿佛在说:1

“师父……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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