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宇文熵侧过身,那属于男子的沉重身躯,大半重量登时压了过来。
身下那片空悬的床板,向下骤然塌陷寸许,又在将坠未坠之际,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悬停住。
死癫公!
云潋星捡着平生所学,最难听的话,在心里把他问候了一遍。
她还没攒够跑路的银子,还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还没找到喜欢的男子出嫁......
凭啥,要跟他死在一处?
这燕京城,跟她八字不合,一来就犯晦气。
早知如此,她就该待在青水镇,守着阿娘的牌位过一辈子……
“嗤——”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哂笑。
去你二大爷三姨娘地个腿儿!
看在万两黄金的份上,姑奶奶今天,先不弄死你…...啊啊.....
云潋星提上一口气,绷紧脚尖,将整个身子贴着,冰凉滑腻的锦被,向下哧溜一滑,摆脱宇文熵,压在她肩上的手。
接着,她弓起猫儿似的脊背,学着毛虫的样子,向着床头蛄蛹了两寸。
唯有床头那方寸之地,是实的!
终于,肩胛骨触到一片,坚实的木板。
小命保住!
冷汗己将里衣,溻得透湿,黏腻地贴在背上。
云潋星僵着身子,再不敢动弹分毫。
“看来,你的命,确实比猫硬。”
宇文熵的声音,裹着笑意,自她头顶悠悠飘来。
“登徒子!你姑奶奶凭本事,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的命!要你管!”
云潋星绷着脸,牙关紧咬,生怕骂出了声,被他听见。
“一个时辰,到了。”
云潋星脑子里那根,绷得快要断的弦,在听到“到了”二字时,“啪”地一声松开。
她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山洪决堤,瞬间将她淹没。
宇文熵己然翻身坐起,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松垮的中衣。
他长腿一撩,便要下床。
云潋星长长吁出一口气——
等这尊煞神一走,她立刻找麦冬换床,若不行就打地铺。
无论如何,她再不会睡,这张夺命床了!
念头刚起,一股熟悉的悸动,猛地攥住心脏。
不好!
她惊慌地梗起脖颈,在屋里飞快扫了一圈。
最终,视线定在,正要起身的宇文熵身上——
他要出事!
宇文熵的中衣衣摆,比常服要长,垂坠在脚踏边。
往日里,自有贴身小厮,替他打理妥当,他从未留意过,这种细枝末节。
此刻,他长腿迈出,足尖恰好踩住,自己的衣摆。
“王爷!”
电光火石间,云潋星身体的本能,驱动她从床头弹起!
这疯批要是摔死,她就是头号嫌犯!
他画的黄金大饼,还没吃着,自己跑路的银子也不够......
宇文熵只觉耳后风声袭来,以为是刺客,想也未想,便是一个沉肘后击。
然而,他身形不稳,云潋星又是,贴着床沿扑过来的,这一击便落在空处。
“放肆!”
他转身呵斥。
云潋星原本的计划是,扑过去抱住大腿,用自己当个肉垫,怎么也不能,让他磕着碰着。
谁料,她冲得太猛,力道完全没收住。
她堪堪抱住,那结实的大腿,就被他下坠的力道带着,一同朝青石地板栽去。
慌乱中,她胡乱伸手去抓,竟一把薅住他的腰带!
“哧喇——”
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
上好的绸缎中衣,应声而裂。
“嗵——”
宇文熵高大的身躯,砸在地板上,亦发出一声闷响。
而云潋星,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她惊魂未定,下意识想撑起来,慌乱中膝盖一顶——
正顶在他紧实的小腹之下。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身下传来。
宇文熵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云潋星低头一瞧,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趴在他身上。
他月白色的中衣,被撕开大半;里衣也被拽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右肩;而自己的左手,还拽着那半截断掉的腰带;右手则按在他胸前.......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房梁之上,也扑下一道黑影。
麦冬和惊雷一内一外,立在门口,瞧见屋里这光景,两人都僵住,不敢前进半步。
云潋星半撑着身子,还在宇文熵身上。
夜风从敞开的门窗灌入,吹得她一个激灵。
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主子!”
最先从震惊中挣脱的,是惊雷。
“唰”地一声,刀刃出鞘,森冷的刀尖,瞬间抵上云潋星细嫩的脖颈。
“大胆!竟敢行刺王爷!”
“唔……嘶……”
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从云潋星身下传来。
“先把她……弄开……”
宇文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主子发了话,惊雷才敢动手。
他一把薅住云潋星的后领,提起将她扔到一旁。
云潋星摔在,冰冷的青石地上,骨头己散架。
惊雷忙单膝跪地,小心将自家主子,扶到床边的檀木椅上坐好,又给拢了拢那件,己经不成样子的中衣。
他垂着头,不敢看宇文熵的脸,战战兢兢地请示:
“主子,让麦冬备好热水,属下这就去,给您取干净衣物,回来伺候您沐浴?”
宇文熵一言不发,眉间怒气涌动。
惊雷自小跟在宇文熵身边,十分了解他——
这副模样,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上回见这般神色,还是主子九岁那年,被太后逼着离京,去边关的时候。
平日里的摄政王,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笑里藏刀,何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
“麦冬,备热水!”
惊雷擦了把额角的冷汗,冲着门口己经吓傻的麦冬,吼了一嗓子。
他起身时,又狠狠剜了,地上的云潋星一眼,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即撩起衣摆,朝月华庭的方向掠去。
再不跑快点,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
主子受伤,便是他这个,贴身侍卫的失职!
僵在门口的麦冬,得了命令,惨白着脸,提起裙摆,就往浴房跑。
她跑得太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主子闯祸,奴婢受过。
她这位新主子,进府还不到十二时辰,就己经在太岁头上,动了两次土!
这听雪院上下几十口人,怕是都要,跟着掉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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