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闭着眼，强迫自己调息，将翻涌的气血压下去。
李元朗带回的贵妃秘闻，尚药局线索被撕毁的消息更让他胸中戾气翻腾。
苏渺去了藏香阁…
这个念头在他混乱的思绪中反复敲响。
她太敏锐，也太不顾一切…
“大人！不好了！”
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脸色惨白：
“藏香阁…藏香阁那边…有…青焰！鬼火！还有…还有苏仵作的叫声…好惨！”
裴衍的双眼骤然睁开！
藏香阁！鬼火！
裴衍不顾肋下的剧痛，猛地从榻上撑起！
动作牵扯到小腿的箭伤，钻心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栽倒！
“大人！您的伤！”
阿蛮哭喊着想阻拦。
“走开“！”
裴染一把推开她，眼中血丝密布，抓起榻边的横刀。
“带路！”
-
藏香阁紧闭的大门内，安静的可怕。
唯有门缝下，一缕诡异的烟雾，丝丝缕缕地向外逸散。
“撞开！”
裴衍的声音如同寒冰。
侍卫合力猛撞！
“砰！”
门闩断裂！沉重的木门轰然洞开！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香料气息和那股甜腻的腥气扑面而来！
裴衍瞳孔骤缩！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
红棕色的肉桂粉血雾般弥漫。
粉尘弥漫的中央，那面蒙尘的铜镜上，还有丝丝幽蓝的“鬼火”
而最刺目的！
是蜷缩在铜镜前方地面上的那个深蓝色身影！
苏渺！
她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缝间全是血痕！
脸色是骇人的死灰，嘴唇青紫，嘴角残留着暗红的血沫和呕吐物的污迹！
“苏渺！”
裴衍拖着伤腿，冲入那片粉尘与毒烟之中！
他冲到苏渺身边，单膝跪地，玄色的衣摆被地上的污秽沾染。
浓烈的甜腥毒气和肉桂粉呛得他咳嗽。
“醒醒！苏渺！”
裴衍一手强忍着眩晕和剧痛，一手用力拍打苏渺冰冷的脸颊，触手一片骇人的冰凉湿腻！
毫无反应！
只有身体无意识的、濒死般的痉挛！
他似乎也听到了阁楼上的抓挠声，抬头看了一眼。
裴衍抓起旁边倾倒香料箱散落的一根樟木棍，狠狠砸向那面制造幻象的铜镜！
“哐啷！！！”
铜镜应声碎裂！镜片西溅！
阁楼上的刮挠声和啼哭也戛然而止！
裴衍丢掉木棍，剧痛和眩晕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苏渺，将苏渺的身体背在自己背上。
“撑住！”
“我带你出去！”
他一手反手紧紧托住背后苏渺的腰臀，另一只手拄着出鞘的横刀，作为支撑。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跳，一步一步，朝着洞开的大门挪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藏香阁大门的瞬间。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是一个翻倒的三足青铜小熏炉。
炉底朝上。
惨淡的月光恰好透过门扉，照亮了炉底那个图案。
裴衍的目光被吸引，死死盯在那个图案上。
他背上的苏渺，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裴衍猛地收回目光，不再看那熏炉。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了出去。
月光惨白，照亮他染血的玄衣，也照亮他背上女子苍白的侧脸。
两名侍卫连忙上前想要接过苏渺。
“别碰她！”
裴衍微微侧过头，下颌几乎触碰到苏渺冰冷散乱的鬓发。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重伤后的粗重喘息和喑哑：
“听着…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过去了…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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