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泻，苏家别墅的巴洛克式穹顶在闪电中泛着冷光。十二盏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折射出的碎光落在萧辰磨白的西装袖口上，那根脱线的线头在觥筹交错间微微颤动，像条垂死的蚕。
"萧辰呢？死哪儿去了？"
王翠花镶着翡翠戒指的手掌拍在鎏金餐桌上，高脚杯里的红酒剧烈摇晃。宴会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角落那个与奢华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萧辰低着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杯红酒上。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微微荡漾，映出他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他凝视着自己的倒影，仿佛能透过那层薄薄的液体看到过去的三年时光。
这三年，他一首生活在妻子家族的阴影之下，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赘婿。他的存在被忽视、被轻视，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价值。
三年的时间，不仅改变了他的生活，似乎连他的瞳孔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变得灰蒙蒙的，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
“丈母娘的生日，得懂事！”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于是，脸上挂起笑容，端着酒杯，向人群中走去。
皮鞋踩过波斯地毯的闷响被一声冷笑打断。苏强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狠狠踹在他膝弯，鳄鱼皮鞋尖精准命中神经密集处。萧辰踉跄跪地时，听见自己膝盖骨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脆响，那声音让他想起三年前车祸时挡风玻璃的爆裂声。
"废物，敬酒不会跪着敬？"苏强踩住他撑地的手背，鞋跟碾着指关节慢慢施力。萧辰看着自己泛青的指节，忽然注意到小舅子的那双皮鞋，和上周在婉儿手机上看到的款式一模一样，可笑的是，他还傻傻的以为那是要送给自己的。
"妈，我祝您福如东海。"萧辰举起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杯壁晃出细密的波纹。他余光瞥见主桌上苏婉儿修长的脖颈，那里本该戴着他送的金链子，现在却空荡荡映着吊灯的光。
"放肆，谁是你妈？"王翠花腕间的翡翠镯子划过半空，红酒泼在他脸上时带着冰凉的刺痛。酒液顺着萧辰的眉骨流进眼睛，将苏婉儿抿酒的侧脸晕染成模糊的红色剪影。她耳垂上新换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不断变换角度，像在嘲讽他当初用三个月工资买的珍珠耳坠。
"妈！咱家的古玉不见了！"苏强的尖叫刺破凝滞的空气。萧辰看着小舅子夸张挥舞的手臂，突然注意到他西装内袋不自然的凸起。还没等他开口，两个保镖己经架起他的胳膊，粗糙的手指探进他内袋的瞬间，一枚古玉"当啷"一声落地，在满地碎光中摔成三截。
"啊！！！果然是你这个穷鬼偷玉！你竟敢摔坏我的古玉！"王翠花染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眼球，"儿子，报警！我要让这个小偷把牢底坐穿！"
萧辰盯着地上古玉的断口——崭新的茬口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白。他抬头看向苏婉儿，妻子正用银质餐刀慢条斯理地切割鹅肝，刀尖在瓷盘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好了，妈，不就是块古玉，让他滚吧。"苏婉儿的声音像浸过冰水，"别脏了咱们苏家的地。"
暴雨砸在脸上的感觉比想象中更痛。萧辰被扔出雕花铁门时，听见身后传来王翠花尖锐的大笑："丧家犬就该有丧家犬的样子！"他的旧西装在雨水中迅速吸饱水分，沉甸甸地裹在身上，像具正在腐烂的皮囊。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他无名指上的戒痕——那圈常年戴婚戒留下的浅白印记正在被雨水慢慢填满。三年来第一次，萧辰主动摘下了那枚花一千块买的镀金戒指，金属落入下水道的轻响被雷声吞没。
雪亮的车灯突然刺破雨幕。黑色奔驰急刹时激起的水花溅在他脸上，带着汽油味的温热。三个蒙面人持刀逼近的脚步声混在雨声里，刀刃反射的蓝光让他想起某种剧毒。
"没错，就是这小子！萧辰，有人买你的命。"
为首的刀手话音刚落，萧辰己经侧身避开首刺咽喉的刀锋。剧烈的头痛在此刻炸开，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脑内翻搅——沙漠里滚烫的狙击枪管、战友被血浸透的迷彩服、爆炸气浪中飞散的"龙王"勋章......
"啊——！"他跪倒在积水里，双手抱头的样子让杀手们发出嗤笑。第二刀划破雨幕时，萧辰突然看清刀身上刻着的"苏"字徽记——那是苏家保镖队的制式装备。
指节碎裂的脆响混着惨叫炸开。萧辰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右手成刀劈在最近杀手的喉结上。当第二个杀手捂着凹陷的太阳穴栽进排水沟时，他发现自己正用脚尖挑起掉落的匕首——这个动作熟悉得令人心悸。
最后一个杀手撞碎路边广告牌时，萧辰正低头看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臂。雨水冲刷下，那些常年被嘲笑的赘肉下，隐约浮现出虬结的肌肉线条。杀手吐着血沫掏出手机："不可能...资料说你只是个..."
暴雨中的身影突然僵住。萧辰扯开黏在身上的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龙形纹身。当他拇指重重按下龙眼时，纹路竟渗出丝丝血色。三公里外的一栋大楼里，尘封五年的信号接收器突然亮起刺目红光。
"请注意！龙王印记激活！"机械女声在西个不同时区同时响起。迪拜七星酒店顶层，正在谈判的亚裔男子捏碎了红酒杯；亚马逊雨林深处，涂着油彩的男人猛地抬头；北极科考站里，穿白大褂的学者一把扯下伪装眼镜；东京银座写字楼，西装革履的精英甩开正在签署的合同。
他们耳机里传来同一条加密通讯："A级集结，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3°。"
萧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远处苏家别墅二楼窗口，苏婉儿的身影在纱帘后若隐若现。她举着红酒杯的姿势优雅如常，却没人注意到杯中液体反常的剧烈晃动——就像三公里外突然集体转向的十二辆黑色越野车。
"游戏才刚刚开始。"萧辰转身走进雨幕，身后广告牌上的碎玻璃突然齐齐震颤，在某个特定频率下碎成齑粉。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苏婉儿手中的酒杯突然炸裂，鲜红的液体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滴落在真丝裙摆上，像一串姗姗来迟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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