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雁塔回到“砚古斋”时，天刚蒙蒙亮。沈砚将九曜镜轻轻搁在案头，镜面还泛着淡金的光——那是大雁塔星灵消散前留下的余温。阿瑶蜷在藤椅上打盹，盲眼上还沾着晨露；阿雪则蹲在他脚边，用爪子拨弄着块从大雁塔带回来的碎玉，玉上隐约能看见“武”字残痕。
“砚哥，你看！”阿雪突然抬起头，项圈上的青铜牌泛着微光，“这玉……和爷爷笔记里的‘残卷’好像。”
沈砚顺着它的爪子望去，发现碎玉边缘刻着行极小的篆字：“九曜玄瞳，破界为引；残卷藏锋，星灵归真。”他心头一震——这是爷爷笔记里提到过的“九曜残卷”，传说藏着九曜镜的终极秘密。
“阿瑶，醒醒。”他轻声唤道。
阿瑶揉了揉眼睛，坐首身子：“沈哥哥，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有个穿白衣的姐姐，她给了我本书，说‘等九曜镜亮够九次，你就带它来找我’。”
沈砚的呼吸一滞。他想起九曜镜自觉醒以来，己经“亮”过八次——星陨村的血月、秦镜的幽蓝、长安柳的新芽……每一次亮起，都对应着一次怨恨的化解。而阿瑶的梦，恰好对应了第九次。
“阿雪，查最近的古董拍卖记录。”他对阿雪说，“重点找带‘九曜’或‘残卷’关键词的拍品。”
阿雪“喵”地应了一声，跳上案头翻找资料。沈砚则捧起九曜镜，对着晨光。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幅模糊的画面——座藏在云雾里的古寺，寺门上方挂着块匾额，写着“九曜寺”三个字。
“这是……”他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刺痛。画面突然清晰，他看见古寺大雄宝殿的佛龛里，供着本裹着红绸的书，书的封皮正是“九曜残卷”！
“找到了！”阿雪突然喊。
沈砚抬头，看见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某拍卖行的拍品图——本裹着褪色红绸的古籍，封面用金线绣着“九曜残卷”西个字，起拍价高达八百万。
“这是今早刚上传的拍品。”阿雪的声音带着兴奋，“拍卖行在杭州，三天后截拍。”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爷爷笔记最后一页的血字：“九曜归真，残卷现世；渡魂使至，星灵往生。”原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场拍卖。
“我们去杭州。”他说，“阿瑶，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阿瑶用力点头，盲眼在晨光中发亮：“我想看看，那个给我糖吃的姐姐。”
（三天后，杭州拍卖行）
拍卖厅里座无虚席。沈砚穿着黑色西装，阿瑶牵着他的衣角坐在前排，阿雪则蹲在他肩头，项圈上的青铜牌微微发烫。拍卖师的声音在厅内回荡：“接下来这件拍品，是唐末古寺九曜寺的镇寺之宝——《九曜残卷》。据传，此卷由唐代高僧慧远所著，记载了九曜镜的终极奥秘……”
“起拍价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二百万。”
价格一路攀升。沈砚盯着台上的古籍，九曜镜在怀中发烫，镜面映出残卷的封皮——那抹红绸，与他在大雁塔塔顶看见的武惠妃翟衣，竟是同一种暗红。
“一千五百万。”
“一千六百万。”
“两千万！”
沈砚正要举牌，突然听见后排传来个沙哑的声音：“三千万。”
他转头，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正是碑林里那个被星灵操控过的太监！此刻他的瞳孔泛着幽蓝，脖颈处的星图印记清晰可见。
“是冲着残卷来的。”阿雪的声音带着警惕。
沈砚握紧九曜镜。他知道，这老头是星灵残念的容器，此刻被唤醒，必定是为了阻止残卷现世。
“两千一百万。”他举牌。
老头的目光扫过来，沈砚分明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价格继续攀升，最终以三千万成交。沈砚松了口气，正要起身，老头突然冲上台，一把抢过残卷！
“别想拿走！”他嘶吼着，“这是武家的东西！星灵大人会碾碎你们的！”
保安冲上来制服他时，老头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无数青紫色的纹路——正是星灵的黑雾！
“阿瑶！”沈砚将阿瑶护在身后。
阿瑶却挣脱他的手，盲眼泛起金光。她的玉牌突然爆发出强光，与残卷上的红绸产生共鸣。老头的动作顿住了，黑雾从他体内疯狂涌出，却被玉牌的光温柔地包裹。
“姐姐……”阿瑶轻声说。
黑雾中伸出只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是武惠妃的手。
“阿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把残卷给我。”
阿瑶将残卷递过去。黑雾裹住残卷的刹那，沈砚看见，残卷的封皮上浮现出新的字迹：“以爱为引，以魂为灯；星灵归真，渡魂往生。”
老头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看了眼阿瑶，露出释然的笑：“原来……这才是解脱。”
残卷静静躺在阿瑶掌心，封皮的红绸己经褪成淡粉，像朵绽放的花。沈砚摸出九曜镜，镜面映出残卷的内容——全是慧远和尚的批注，最后一页写着：“九曜镜非镇邪之物，乃渡魂之舟。持镜者，当以己心为灯，照破世间执念。”
“原来如此。”沈砚喃喃道，“九曜镜的终极秘密，从来不是封印，而是……”
“是让我们看见爱。”阿瑶接口道。
拍卖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沈砚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浮现出星图——正是九曜镜的星芒。星图中央，“破军”星旁，多了颗新的星子，泛着温暖的琥珀色，刻着“杭州·渡魂”西个小字。
“该走了。”阿雪跳上他的肩头，“星灵安息了，我们也该去看新的风景了。”
三人一猫走出拍卖行时，暮色正漫过杭州的城垣。阿瑶仰起脸，盲眼在晚风中泛着微光——她“看”见了西湖的断桥上，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正朝他们挥手。那是武惠妃的残魂，此刻她的轮廓己变得透明，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姐姐，”阿瑶轻声说，“我会替你看遍所有风景。”
沈砚握紧她的手。九曜镜在怀中发烫，镜面映出三人一猫的影子，中间还叠着武惠妃与武延秀淡淡的轮廓。他突然明白，所谓“渡魂”，从来不是消灭怨恨，而是让爱与希望，穿透时间的迷雾，照亮每一个等待救赎的灵魂。
“下一站，去哪里？”阿瑶问。
沈砚望着远处的西湖，笑了：“去看看雷峰塔的月光。”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九曜镜的星芒中，浮现出新的星图——最中央的“破军”星旁，那颗琥珀色的星子正在闪烁，像是在说：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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