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马家的人将司马原一的尸体接回来时，整个家族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司马原一的父母站在灵堂前，看着那具惨死的儿子的尸体，心如刀绞。
他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当场悲痛欲绝，晕倒在地。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他的父亲，则是满脸怒容，双眼瞪得，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口中喷涌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残阳如血，浸染了司马山庄的飞檐翘角。
沉重的黑漆棺木被八个精壮家丁抬着，一步步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棺木上未着任何装饰，只在西角各系了一条素白的绸带，随着山风微微颤动，像极了无声的啜泣。引路的司马家族长老拄着龙头拐杖，每走一步都发出“笃”的闷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敲碎了山庄往日的安宁。
灵堂早己设在正厅，白幡从梁上垂落，与两旁点燃的白烛相映，将厅内照得一片惨白。族中子弟身着麻衣，垂首立在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的悲伤，却又止不住肩头无声的耸动。
司马啸站在灵堂最前端，一身藏青色的劲装尚未换下，领口处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那是昨夜为了抢回儿子遗体，与刺客搏杀时留下的。他身形魁梧，曾是江湖中令宵小闻风丧胆的“铁掌”，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背微微佝偻着。当棺木落地的刹那，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具冰冷的木头盒子，仿佛要将它看穿。
“开盖。”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家丁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有人颤抖着上前，解开了棺木上的铜扣。随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棺盖被缓缓抬起，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人。
司马原一穿着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衫，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说是穿起来像话本里的谪仙。可此刻，这件长衫却被暗红的血迹浸透了大半，左胸口处一个狰狞的破洞触目惊心，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那是被江湖中阴毒的“断魂掌”击中的。他的脸苍白如纸，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紧抿着，眉宇间似乎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与不甘。
“一儿……”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死寂。沈氏猛地扑到棺边，伸出手想去触摸儿子的脸，可指尖刚要碰到那冰冷的皮肤，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棺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一儿……”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他说要去后山给我摘野栗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猛地回头，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司马啸的肉里：“啸哥，你告诉娘，这不是一儿，对不对？你快说啊！”
司马啸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看着儿子遗体上那熟悉的胎记——在左肩下方，像一片小小的枫叶，那是他小时候总爱用手指戳着玩的地方。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死死咬住牙，却没能忍住。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洁白的灵幡上，像绽开了一朵妖异的红梅。
沈氏看着丈夫嘴角的血迹，又看看棺中儿子毫无生气的脸，最后一丝支撑她的力气骤然崩塌。她眼前一黑，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便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夫人！”
“主母！”
旁边的侍女慌忙上前扶住她，却只接住了一具软得没有骨头的身体。沈氏双目紧闭，脸色比棺中的司马原一还要苍白，己然晕了过去。
司马啸没有去看倒下的妻子，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棺中的儿子吸走了。那口血似乎抽空了他身上的悲伤，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盯着儿子胸口的伤口。
“断魂掌……”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里淬着冰，“是黑风寨那群杂碎！”
上个月，司马原一在镇上撞见黑风寨的人强抢民女，出手教训了他们，还废了寨主的一个侄子。当时他就警告过儿子，黑风寨心狠手辣，让他多加提防，可原一却说：“爹，江湖人不就该行侠仗义吗？要是怕了他们，咱们司马家的脸往哪搁？”
那时他还为儿子的骨气骄傲，可现在，这份骄傲却变成了剜心的利刃。
“啊——！”
司马啸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坚硬的红木柱竟被他砸出一个深深的凹痕，木屑纷飞。他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愤怒，惊得屋外的飞鸟扑棱棱地西散而逃。
灵堂里的族人们再也忍不住，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有人想起司马原一小时候总爱缠着他们讲故事，有人想起他去年在族学里为了保护小堂弟跟人打架，还有人想起他偷偷塞给自己的糖葫芦……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少年，那个被整个司马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司马啸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儿子冰冷的脸颊。指腹下的皮肤失去了往日的温度，连那熟悉的触感都变得陌生。他闭上眼睛，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混着嘴角的血迹，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原一，爹带你回家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哽咽，“爹这就为你报仇，用黑风寨所有人的血，给你陪葬。”
说罢，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盛满慈爱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焚尽一切的疯狂杀意。灵堂外的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吹得白烛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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