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答作响，教室内的空气仿佛也随着指针的跳动而愈发凝滞。
西点将至，衣曼香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外冰冷的走廊上。
目光扫过表盘。
3:59。
掐着点进入教室，全班学生无一缺席，全都安安静静等待着。
衣曼香嘴角淡淡扬起一抹弧度，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叮铃铃——
尖锐的闹铃骤然撕破寂静，如同宣告战鼓擂响。
“西点了，你们有十分钟讨论时间。”衣曼香开口说道。
几乎是衣曼香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身影己从座位上站起，走上讲台。
“大家听我说，”苏思思深吸一口气，面露憔悴。
这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太过于漫长，同时又太过于短暂。
在这段时间里，她十分煎熬，可就是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
“呼~“信任投票”机制，是必定有一名学生被投票出局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出言。
苏思思扫过众人：“所以，我们必须选出一人牺牲，你们......谁愿意成为D班的奉献者？”
教室里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果然如此吗。”苏思思心中心中哀叹。
扭头看向后排的余星泽。
余星泽别过脑袋，算是拒绝。
苏思思眼睛缓缓闭上，再睁开，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语气重了几分：“投我吧，大家等下都把票投给我。”
总有人需要牺牲，既然别人不愿意，那只能是苏思思自己了。
“这......”岳彦君蹙眉，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苏思思既然己经做出决定，就不会随意更改：“记住，等会儿的“信任投票”都将票投给我，集中投给我。
有三个人绝对不能投，李幻灵，岳彦君，林白羊，记住，一个都不准投她们三人！必须避开！”
严乐驹抓耳挠腮，用手肘了肘旁边的王远航。
王远航猛地起身：“怎么能投你呢，你现在是临时班长，你被票出去了！谁来带我们赢下这场考试！
怎么也应该投我们啊，既然他们没人愿意站起，那就我来！投我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王远航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断弦的裂帛，拳头捶了捶胸口，好似即将奔赴战场的牺牲的战士。
全班目光齐齐看向他。
严乐驹因为不能说话，只能高高举起手，为王远航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很有精神！没丢分！
其他男生见状，也纷纷陪一个大拇指。
苏思思浅浅笑了笑：“好，王远航同学，你的勇气我佩服，放心，我们是不会放弃你的，你绝对不会被开除。”
只要猜测全都是正确的，普通学生被投票出局是清空积分，那选择王远航是当下最完美的办法。
毕竟他的积分是全班最少的。
“十分钟时间到，接下来开始投票环节。”衣曼香看了眼手表说道。
学生们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纷纷窸窸窣窣地动作起来。
他们将倒扣在桌面的手机翻起，指尖划过屏幕解锁，带着或快或慢的节奏进入那个决定命运的投票软件。
除了少部分学生几秒钟结束，大多数学生都犹犹豫豫，时不时抬头左顾右盼一下。
余星泽指尖轻点，快速而准确地将票投给了王远航。
屏幕熄灭的同时，他的视线己经锐利地扫过整个教室。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投个票还需要犹豫这么久？
异常感油然而生。
许多人左顾右盼，目光闪烁游离，一会儿怯怯地瞟向李幻灵所在的位置，带着探询。
一会儿又像被无形力量牵引着，飞快地掠过余星泽这边，最终都聚焦在他身旁垂着头的林白羊身上，那眼神混杂着审视、疑虑。
这反常的犹豫像针一样刺中了余星泽的神经。
他脑中瞬间掠过几个关键的碎片，那封发给全班的匿名信、AC班给的叛徒名字。
思绪流转，头脑风暴。
一道冰冷的电光划过余星泽的思绪。
“不好。”他心中暗道一声。
拿起手机，点开积分余额，80点。
没有丝毫犹豫，将所有积分转账出去，只留一点积分保底。
也正好是在转账完成字样跳出的瞬间，衣曼香说话了。
“两分钟时间到，投票截止。”
众人神态各异，屏气凝神，等待着宣布结果。
苏思思面露轻松，仰靠在座位上。
李幻灵则显得无比焦躁，修剪漂亮的指甲被她无意识地送到齿间狠狠啃咬，眼神闪烁不定。
岳彦君则捏着眉心。
林白羊的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节泛白，抵在额前，纤细的双腿在桌下控制不住地高频颤抖，带动着整个桌面都在微不可察地震动。
讲台上，衣曼香看着手中平板，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一丝失望。
这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一首暗中观察的余星泽的眼睛。
果然投票出问题了吗？
算了，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运气吧。
教室内安静的可怕，针落可闻。
衣曼香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凝定在教室后排某个纤弱的身影上：“本轮投票，得票数最多的是........”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这个短暂的间隔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白羊。”
“什么？！”苏思思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情。
哐当——
林白羊手中的笔脱力地滚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猛地抬头，那双原本躲闪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惊恐，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茫然地看向讲台上那个宣判她命运的身影。
“我？！”
她的嘴唇颤抖着，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衣曼香无情地点了点头：“没错，是你。”
“怎么会.......”林白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眼神迅速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绝望的灰白，如同被狂风骤雨打蔫了的花朵。
“老师，是不是投票结果出问题了？”王远航霍然起身质问：“得票最多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衣曼香的视线从林白羊移到王远航脸上，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转圜余地：“系统不会错，得票最多的，是林白羊。”
苏思思缓缓转过身，面对全班。
她脸上没有任何暴怒的迹象，恰恰相反，那是一种极致的、冻结一切的冰冷。
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发现，她垂在桌下的那只手，拳头攥得死紧，袖口下的手臂正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着，像是在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不是说过投票给王远航吗？为什么要投给林白羊？
还有，是谁投的林白羊？是谁暗示你们投的林白羊？”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真正生气的人，是没有表情的。
一切努力，全部功亏一篑。
如果苏思思真是叛徒，现在转账积分也己经来不及了。
击穿积分的惩罚，是立即开除。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深埋着头，连眼神交换都没有了，只剩下羞愧、惶恐或是漠然的沉默。
背叛与分歧的裂痕在此刻无声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呜呜~”林白羊身体一抽一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用袖子徒劳地抹着，声音破碎：“我要被开除了。”
苏思思瞬间将目光投向衣曼香：“老师，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林白羊的开除惩罚吗？积分的话，我们全班都可以凑出来！”
衣曼香看了眼平板：“谁说要开除林白羊了？”
“嗯？”苏思思彻底懵了，刚才的愤怒和急切凝固在脸上，化为一片茫然。
她的思维完全卡壳。
如果林白羊不是叛徒，那应该清空积分，达到开除条件了吧。
如果林白羊是叛徒，那也应该击穿积分，达到立即开除条件了吧。
现在却说不用被开除？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
苏思思霍然回首看向林白羊身边打着哈欠的家伙。
余星泽正没事人似的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因困倦而泛出的生理性泪水。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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