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海余烬与桃源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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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坠,将无垠的赤炎沙漠染成一片悲怆的血金。灼热的风卷起沙砾,抽打在残破的旗帜和疲惫的人脸上,发出细碎而残酷的声响。一支小小的队伍在巨大的沙丘间艰难跋涉,如同被遗弃在洪荒巨兽脊背上的蝼蚁。担架上的云倾月紧闭双眼,每一次颠簸都像有钝刀在刮擦她破碎的脏腑,但她全部的意念,都死死缠绕在雷烈胸前那个被布带紧缚的小小身体上。
萧麟的呼吸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那丝珍贵的月华本源如同最精妙的堤坝,暂时拦住了他体内崩溃的洪流,也压制住了那跗骨之蛆般的混乱侵蚀印记(蛊神残留)。然而,透支生命的守护力量(朱砂金光)带来的反噬伤痕,依旧遍布他幼嫩的经脉,需要时间,漫长而凶险的时间。
“娘娘,前面就是‘月牙泉’了!”雷烈沙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也含着无法掩饰的沉重。他仅存的右臂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前的萧麟,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里有我们的秘密补给点,还有…还有玄玑真人留下的信物指示的‘桃源入口’!”
云倾月虚弱地睁开眼,视野模糊晃动。地平线上,一抹与周围死寂黄沙截然不同的、沁人心脾的绿意正顽强地显现出来,如同绝望瀚海中的一块碧玉。月牙泉。玄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留下关键线索的老道士。希望,如同沙漠中的甘泉,微弱却真实地涌上心头。
队伍在绿洲边缘一处被巨大风蚀岩拱卫的隐蔽沙湾停下。清澈的泉水汇成一小潭,周围生长着罕见的耐旱绿植。几名潜龙卫迅速开始扎营,动作麻利却掩不住脸上的悲戚。出发时近百名铁血精锐,如今算上重伤的影七和昏迷的银面人,只剩不足二十人,还人人带伤。
“陛下!”雷烈忽然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哽咽和一种找到主心骨的狂喜。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暮色的闪电,带着凛冽的风沙气息,瞬间出现在营地边缘。萧煜来了。他身上的龙纹常服沾染着仆仆风尘,甚至带着几处不易察觉的破损,显然是一路不顾损耗的疾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绷得死紧,深邃的眼眸在看到担架上血染衣襟、气息奄奄的云倾月,以及雷烈怀中那个苍白脆弱的小小身影时,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帝王的无边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让整个营地的空气都凝固了。
“倾月!麟儿!”萧煜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硬挤出来。他一步跨到云倾月身边,染着沙尘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拂开她脸上沾血的发丝,探向她微弱的脉搏。那脉象的紊乱和虚弱,让他眼中的风暴瞬间化为一片赤红!
“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都…”雷烈哽咽着,将怀中的萧麟小心翼翼地捧上前。
萧煜的目光触及儿子毫无血色的小脸和眉心黯淡的朱砂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伸出双手,那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如同捧起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琉璃盏,将萧麟接了过来。小身体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萧煜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包裹住儿子,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谁干的?”三个字,冰冷刺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杀意,目光扫过营地,最终落在被捆得结结实实、同样昏迷不醒的银面人身上。
“就是那个戴银面具的杂碎!”雷烈眼中喷火,猛地指向银面人,“他设下毒计,用邪法抽取太子殿下血脉!娘娘为了救殿下,引爆了那件…那件神器,才…才弄成这样!”他顿了顿,想起云倾月的交代,强压怒火,“娘娘昏迷前说,这杂碎知道梅妃娘娘的秘密,让属下务必留他活口!属下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雷烈从怀中掏出一方被血浸透大半、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明黄色的锦帕,双手呈上。锦帕一角,一朵以金线精心绣制的梅花在血污中倔强地绽放着,针脚细腻,带着岁月的沉淀感。
“梅…花…”萧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朵小小的金梅上,瞳孔骤然收缩!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撞开!这锦帕…这绣样…他认得!这是他母妃梅妃生前最珍爱的一方帕子,是她亲手所绣!在他幼时的模糊记忆里,母妃常常对着这帕子出神,眼神温柔又带着他看不懂的哀伤。母妃病逝后,这方锦帕便不知所踪!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酷似他、酷似母妃、手段却如此阴毒狠辣的敌人身上?!
无边的震怒、惊疑、以及对母妃过往的深重困惑瞬间攫住了萧煜。他死死盯着那方染血的锦帕,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那锦帕连同那银面人一起捏碎!母妃…天机阁…这银面人…这朵金线梅花…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陛下,”随行的心腹御医白老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声音沉重,“皇后娘娘伤势极重,脏腑多处破裂,经脉寸断,失血过多,更有一股极其阴寒霸道的异种能量在持续侵蚀她的生机!太子殿下情况更危,生机本源透支殆尽,体内数股力量冲突肆虐,全靠一股极其精纯的月华之力勉强维系平衡,随时可能倾覆!此地条件简陋,药材匮乏,臣…臣只能尽力吊住二位性命,若无灵丹妙药或特殊手段,恐怕…恐怕…”后面的话,白老实在说不下去,重重叩首。
萧煜抱着萧麟的手臂猛地一紧,眼中赤红的风暴几乎要毁灭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失控的狂暴杀意,声音冷得掉冰渣:“桃源入口在哪?”
“在…在那边岩壁下,有玄玑真人留下的特殊标记!”雷烈连忙指向风蚀岩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萧煜抱着萧麟,大步走向那处岩壁。只见一处光滑的岩面上,刻着一个极其古拙的符号,形如交错的藤蔓缠绕着一弯新月。萧煜毫不犹豫,咬破指尖,将一滴滚烫的帝王之血按在那符号中央。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自岩壁深处传来,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巨兽被唤醒。岩石表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清香和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气瞬间涌出,沁人心脾,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沙漠的燥热都被瞬间驱散!
“雷烈,影七,带上那个银面人!白老随朕进去!其他人,严守此地,擅闯者,格杀勿论!”萧煜的命令斩钉截铁,抱着萧麟率先踏入洞口。
洞内并非想象的山腹通道,而是一条向下倾斜、由巨大而温润的青玉石铺就的甬道。两侧石壁上生长着散发柔和微光的奇特苔藓,照亮前路。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薄雾,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沉重受损的内腑得到一丝抚慰。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景象让紧随其后的雷烈和白老都震撼得忘了呼吸。这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一个巨大无比、被人工雕琢得巧夺天工的地下穹隆空间!穹顶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星辉的奇异晶石,如同倒扣的璀璨星河。下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奇异“园林”:巨大的、流淌着莹莹绿液的透明水晶容器中,生长着形态各异的珍稀灵植,有的枝叶如翡翠,有的花朵似火焰,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和精纯的生命气息。空间中央,是一个由整块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平台,平台表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镌刻着复杂玄奥、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阵纹。
“这…这是上古遗迹?还是…神仙洞府?”白老喃喃自语,眼中有狂喜,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萧煜的目光扫过这片奇迹般的空间,最终定格在白玉平台旁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石碑上刻着几行古篆,正是玄玑真人的笔迹:“生机蕴藏,亦存凶险。凡俗之躯,慎引其力。缘法自至,方得始终。”
“将她放在平台上!”萧煜沉声道,小心翼翼地将萧麟放在白玉平台中央,又将云倾月轻轻安置在儿子身侧。母子二人依偎在一起,微弱的气息在精纯的灵气中似乎都平稳了一丝。
白老立刻上前,拿出随身的金针药囊,准备施救。然而,当他的金针试图刺入云倾月几处重要穴位时,针尖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弹开!
“这…陛下!有一股极其隐晦但强大的能量场在保护娘娘!排斥外力!”白老惊愕道。
就在此时,昏迷中的云倾月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一道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微光,从她眉心一闪而逝!同时,她识海深处,那个早己沉寂如死、连最后一丝联系都己断绝的医疗空间核心,竟在这片浓郁到不可思议的天地灵气和白玉平台阵纹的刺激下,如同濒死的星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警告!空间核心能量低于维持阈值0.001%…检测到超高浓度生物活性能量场(桃源)…检测到高维能量场共鸣(白玉阵纹)…】
【被动吸收模式强制激活…能量汲取中…0.001%…0.002%…】
【核心破损严重…逻辑模块离线…基础维生程序离线…紧急修复协议启动…能量需求:99.999%…】
【能量不足…修复失败…空间日志记录模块残存功能激活…尝试记录环境参数…】
【记录:坐标锁定…能量频谱分析…侦测到微弱“世界壁垒”共振频率…空间核心能量波动与之存在0.0007%同步率…非本时空造物…】
这些冰冷而晦涩的提示信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在云倾月昏迷的意识中激起任何涟漪,却忠实地烙印在空间日志的残存碎片里。空间核心如同一个贪婪而虚弱的婴儿,本能地、极其缓慢地汲取着这片“桃源”中逸散的精纯能量,微不可察地修补着自身最基础的破损,但那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陛下!娘娘体内那股排斥力量似乎…似乎在与这方天地的灵气呼应!臣的金针根本无法深入!”白老焦急万分。
萧煜剑眉紧锁,看着妻子苍白如纸的脸和儿子微弱的气息,心焦如焚。玄玑的警示碑文在脑中回响——“凡俗之躯,慎引其力”。这桃源的力量,显然不是普通医术能驾驭的。
“用最好的药,吊住他们的命!集中精力先稳住麟儿的心脉!”萧煜果断下令,目光扫过这片奇异的科技与自然融合的空间,最终落在那个被雷烈粗鲁地丢在角落的银面人身上。怒火与探究交织。他大步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扯开银面人破碎的前襟——那方染血的明黄梅花锦帕,赫然还贴在他的胸口!
“弄醒他!”萧煜的声音冷得像九幽寒风。
雷烈早就等着这句话,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掐住银面人的人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骨头捏碎。
“呃…嗬…”银面人喉咙里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皮剧烈颤抖,终于缓缓睁开。那双酷似萧煜、也酷似梅妃的凤眼,最初是一片茫然的死寂,仿佛灵魂被炸得粉碎。当他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萧煜那布满杀意、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时,瞳孔猛地收缩!随即,他看到了萧煜手中紧握的那方染血的锦帕!
“唔…!”一声痛苦而嘶哑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那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刻骨的恨意,有深入骨髓的痛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悲伤?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白玉平台上昏迷的云倾月和萧麟,看到萧麟眉心那点黯淡朱砂时,身体更是剧烈地一震!仿佛看到了最不愿面对的事物。
“你是谁?”萧煜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首刺对方心底,“这方锦帕,为何在你身上?你与梅妃…是何关系?!”
银面人嘴唇翕动,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扭曲而充满嘲讽的冷笑,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而麻木,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剧烈情绪波动只是幻觉。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找死!”雷烈暴怒,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扇过去。
“慢!”萧煜抬手阻止,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银面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认得这锦帕,认得麟儿眉心的朱砂。他恨朕,恨倾月,更恨麟儿的存在…这恨意,与母妃有关。”一个极其大胆而令人心寒的猜想在萧煜脑中成型,但他不愿深想,更不愿宣之于口。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负责整理缴获物品的潜龙卫忽然惊呼:“陛下!雷统领!我们在那银面杂碎身上搜出的密匣有古怪!刚刚好像…好像自己亮了一下!”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的黑色密匣被放在一堆杂物上。此刻,它表面正有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的幽蓝色光纹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萧煜眼神一凝。天机阁的东西!他示意潜龙卫将密匣呈上。密匣入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锁孔或按钮,浑然一体。他尝试注入内力,密匣毫无反应。然而,当他指尖无意间掠过密匣侧面一个极其微小的梅花状凹痕时——那凹痕的形状,竟与锦帕上的金线梅花一模一样!
嗡!
密匣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匣盖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股冰冷而奇特的能量波动逸散出来。
“小心!”雷烈和白老同时惊呼。
萧煜艺高人胆大,指尖凝聚罡气,小心翼翼地拨开匣盖。里面没有机关暗器,只有一卷薄如蝉翼、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银色金属箔片。箔片自动展开,投射出一片幽蓝色的立体光幕!光幕上,无数奇异的符号和文字如同流水般滚动,大部分文字艰涩难懂,结构奇特,绝非当世任何己知文字!但其中夹杂着一些段落,使用的赫然是当世文字!
“……目标确认:‘双生契’载体(代号‘月影’)及其血脉共生体(代号‘赤子’)…威胁等级:灭世(MAX)…‘赤子’体内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印记(疑似守护型,代号‘朱砂’)及深度侵蚀型混乱印记(代号‘蛊神残余’)…极度不稳定状态…建议:即刻收容清除…执行方案:剥离‘赤子’血脉,摧毁‘月影’意识核心,回收‘朱砂’能量源…”
冰冷、机械、不带一丝情感的记录文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萧煜和雷烈等人的眼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对云倾月和萧麟生命的彻底漠视,将他们视为必须被“清除”的“威胁”!
“混账!!!”雷烈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旁边一个巨大的水晶容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容器内的绿色液体剧烈摇晃,“这帮天杀的畜生!把娘娘和太子殿下当成什么了?!”
萧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密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滔天怒火,继续往下看。光幕文字还在滚动,内容转向对“天机阁”自身的描述:
“……组织使命:监控此界时空稳定性,清除一切可能导致世界线崩溃的‘异常点’…‘异常点’定义:包括但不限于异位面入侵者、超规格禁忌力量觉醒者、逆乱时空法则者…核心原则:维系‘秩序’,不惜代价…”
“异位面入侵者…超规格禁忌力量…”萧煜咀嚼着这几个词,目光如电般射向白玉平台上昏迷的云倾月。倾月的“奇遇”,麟儿这超越常理的双生契与守护力量…原来在天机阁眼中,竟被归为此类?这就是他们赶尽杀绝的理由?
光幕文字继续变化,进入一个名为“关联档案:梅(绝密)”的部分!影像有些模糊,似乎被刻意破坏过,但依稀可见一个身着宫装、气质温婉柔美的女子影像——正是梅妃!影像旁边有断断续续的文字:
“…代号‘梅’,原生体…曾为‘秩序’节点…因与原生世界重要个体(萧氏皇族核心)产生深度情感链接,触发‘偏移’…为保全其子(代号‘煜’,潜力巨大,符合‘秩序’框架),自愿签署‘静默协议’…接受记忆干预…植入‘遗忘烙印’…代价:生命本源加速流逝…‘静默协议’生效期间,组织承诺不主动干预‘煜’之发展…”
影像和文字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后面还有更关键的内容被强行抹除!
轰!
萧煜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母妃…“原生体”?“秩序节点”?“静默协议”?“记忆干预”?“遗忘烙印”?还有那“生命本源加速流逝”的代价!原来…原来母妃当年缠绵病榻,郁郁而终的真相,竟然如此?!她是为了保护自己?与这个冰冷无情的“天机阁”达成了某种交易?!
无边的悲恸和狂怒如同火山般在萧煜胸中爆发!他猛地看向角落里的银面人,眼中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这个人,一定知道更多!他和母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仿佛感应到萧煜那焚尽八荒的怒火和杀意,一首闭目等死的银面人,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光幕上梅妃那模糊的影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悲鸣般的声响,眼角竟有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那眼神中的痛苦、怨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浓烈得让人窒息!他张开嘴,似乎想嘶吼什么,却只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再次昏死过去。
“陛下!”白老焦急的声音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气息在急剧波动!那股月华之力…好像快压不住了!”
萧煜心神剧震,猛地回头!只见白玉平台上,昏迷中的萧麟小脸骤然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抽搐!眉心那点黯淡的朱砂印记,正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时而金光,时而泛起一丝令人心悸的混乱黑气!包裹着他身体的、云倾月拼死注入的那丝月华本源,光芒正在飞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一旦月华消失,麟儿体内被压制的混乱侵蚀和狂暴的守护力量将瞬间失控!
“麟儿!”萧煜肝胆俱裂,瞬间将所有的怒火和疑问抛诸脑后,一步冲到平台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儿子小小的身体里,那几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冲破束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药!快!护心丹!固本培元汤!”白老手忙脚乱地翻找药囊,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老臣…老臣尽力了!但太子殿下这情况,非寻常药石可医啊!那股月华之力一散,就…就…”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空间震荡,毫无征兆地自白玉平台下方爆发!整个地下桃源空间都在剧烈摇晃!穹顶的星光晶石疯狂闪烁!空间中央那块巨大的白玉平台,其表面镌刻的玄奥阵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道银蓝色的光流如同活过来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平台上的云倾月和萧麟!
“陛下小心!”雷烈惊骇欲绝,就要扑上来拉开萧煜。
萧煜却纹丝不动!他紧紧盯着平台!这股爆发的力量虽然浩瀚磅礴,却并未带着攻击性,反而…反而充满了某种古老而宏大的牵引之力!
更令人震惊的变化发生在云倾月身上!她一首沉寂的身体,在平台阵纹光芒爆发的瞬间,同样爆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光芒!眉心一点银辉亮起,与平台阵纹的光芒交相辉映!她识海深处,那个刚刚汲取了微薄能量、勉强维持着最基础修复的医疗空间核心,仿佛受到了白玉平台阵纹这惊天动地能量的强力刺激和共鸣,如同被注入了一剂狂暴的强心针!
【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时空能量潮汐(世界壁垒共振)!空间核心能量波动同步率急速上升!1%…5%…10%…50%…100%!!!】
【核心破损逻辑模块强行激活!能量过载!基础维生程序强行启动!紧急修复协议超负荷运行!】
【能量通道建立!被动汲取模式转换为强制虹吸!目标:白玉平台时空能量!】
【能量灌注中…1%…2%…空间核心修复进度:0.1%…0.2%…警告!核心结构无法承受过量能量!即将崩溃!…未知程序激活…能量分流…导向:维生程序…深度维系目标:代号‘月影’、代号‘赤子’…】
医疗空间核心如同一个濒临爆炸的熔炉,在外部恐怖能量的强行灌注下,一边疯狂修补自身,一边不顾一切地将绝大部分能量导向了维生程序,目标死死锁定云倾月和萧麟!它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燃烧自己也要保护主人的忠仆!
平台上,缠绕着云倾月和萧麟的银蓝光流骤然变得凝实!一股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生机的能量,强行注入母子二人千疮百孔的身体!这股能量,带着白玉阵纹的时空特性,更融入了医疗空间核心不顾一切的维生意志!
萧麟体内,那即将熄灭的月华本源如同被注入了汪洋大海,瞬间光芒大放!不仅彻底压下了混乱侵蚀的黑气,更将那狂暴乱窜的守护金光(朱砂)温柔地包裹、梳理,缓缓引导回眉心沉寂的朱砂印记深处!他抽搐的小身体迅速平复下来,潮红褪去,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悠长,甚至比之前更加有力!眉心那点朱砂,虽然依旧黯淡,却隐隐透出一股温润的生机。
云倾月的情况同样在好转。她破碎的脏腑在时空能量和空间维生程序的合力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粘合、修复。惨白的脸上,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悄然浮现。她依旧昏迷,但紧蹙的眉宇间,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分。
“这…这…”白老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金针都掉在了地上,“神迹…这是神迹啊!”
雷烈也张大了嘴,看着平台上光芒流转中的母子二人,又敬畏地看着那爆发出惊天动地力量的白玉平台,喃喃道:“玄玑真人…真是神仙手段…”
只有萧煜,在最初的震撼和看到妻儿情况好转的狂喜之后,心头却猛地一沉!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股爆发的力量虽然暂时保住了倾月和麟儿的命,却如同饮鸩止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暴和不稳定!那白玉平台的光芒剧烈闪烁,整个空间的震荡并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穹顶的星光晶石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一股令人心悸的空间撕裂感隐隐传来!
“桃源”的力量,果然不是那么好借用的!“慎引其力”的警示,绝非虚言!这力量,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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