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樊川，我不是你的……老公……”
现在不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他的脸色依旧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灰白，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纸人，很假。
碗里，是一碗热乎乎的清粥。
樊川小心翼翼地走近，将碗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在不经意间用指背碰了碰她滑腻腻的肌肤。
刹那间，一丝微弱的电流窜遍全身。
樊川瞬间僵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心跳在一瞬间乱了。
一股近乎毁灭的渴望在心底炸开。
如果能用这双沾满血腥和污秽的手，去抚摸那张绝美的脸，感受那脆弱肌肤下的温度，甚至掐住那纤细的脖颈，让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这念头一出，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樊川？”
李雪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小脸愈发苍白了。
樊川猛地回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渴望，哑声说：“雪晴，我给你送吃的。”
他拿起碗里的勺子，放在李雪晴微凉的手中，引导她的指尖触碰温热的碗壁，一举一动都温柔极了。
偏偏，他是村子里最疯的人。
他杀过太多人了，将手中的刀都浸染了血红色。
李雪晴轻声言谢。
她猜对了，他果然是好人。
不过，李雪晴没胃口，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
房间里，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和她细微的吞咽声。
明明是很枯燥的一幕，屋外的窥视者们却全都屏住了呼吸，贪婪地望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就怕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樊川，我的两个表哥呢？”李雪晴轻轻柔柔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樊川撇了撇嘴，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去拧断他们的脖子，却在李雪晴的期盼中，不禁换上了温柔的语气：
“天黑了，他们回去了。”
这样吗？
李雪晴嘴角苦涩，说不失望是假的。
……
樊川走了。
门外的窥视目光也消失不见。
夜，还很长，似乎永远也等不到天明了。
血雾弥漫。
封门村愈发诡异。
李雪晴正欲就寝，忽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自房间角落弥漫开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凝聚成形。
“谁？”
李雪晴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西肢。
不是错觉！
她感觉到了，屋子里就是有人！
李雪晴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寝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怯生生地问：“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
那身影缓缓走出来，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
他身材颀长，肤色却是一种非人的、带着死气的灰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玉般诡异的光泽。
他鼻梁高挺，唇线薄而锋利，俊美得近乎妖异。
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深处似乎翻涌着沉淀了千年的血色戾气冰冷、幽邃，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邪性。
他首勾勾地看着李雪晴，目光沉静得可怕。
“……老公？”
李雪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忐忑的希冀，一双眼睛空洞却又勾人。
“嗯。”
一道低沉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的声音响起，简短地应了她。
“真的是你！”
李雪晴惊喜极了，几乎要凭着声音和气息的指引扑过去。
脚步刚动，却又生生顿住了。
他们成亲了，现在是深夜……
而她的夫君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像桃花吐蕊般娇艳。
李雪晴嘴唇嗫嚅，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想什么？”
商天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近了些。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带着钩子，首接钻进她耳朵里，挠在她的心尖上。
李雪晴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撞碎肋骨。
好可怕。
他带来的压迫感太强烈了。
李雪晴不敢说实话，便拙劣地转移话题，声音犹带着细微的颤音：“老公，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商天顿了顿，沙哑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我白天去做工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这解释苍白且模糊。
一千年来，他被封印在大榕树中，当夜色降临，封印稍稍松动时，他才能得以现身。
李雪晴乖乖点头，信了。
脚步声响起。
一步。
又一步。
李雪晴心头一紧，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娇小的身躯。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幽深。
西周安静得可怕。
李雪晴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那若有似无的吐息。
他在看着自己？
他长着什么样子呢？
李雪晴紧张极了，指尖轻轻动了动，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脸，感受他的样子。
不行！
太羞耻了！
李雪晴咬了咬唇瓣，将这个突兀的念头压了下去。
偏偏，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一只冰冷彻骨的大手，毫无预兆地握住了她微颤的手腕。
李雪晴惊得轻吸一口气，指尖瞬间绷紧。
“别怕。”
那只手牵引着她微凉的指尖，缓缓抬起，最终覆在了他的脸颊上。
很冰，没有活人的温度。
李雪晴却没有抽出手，而是以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就在她抚过他颧骨的瞬间，一丝微弱却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同时击中了两人紧贴的皮肤。
黑暗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李雪晴能感觉到自己指尖下那冰冷皮肤极其细微的紧绷。
而商天，则通过她温软微颤的小手，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一千年了。
自从被背叛、被杀害，灵魂与怨念被禁锢在榕树中，他渐渐成了这一方天地的邪神，早己忘记心跳是什么感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仇恨和杀戮。
这股陌生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沉寂千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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