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摊老板闻言，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大黄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这姑娘是在说他做的包子像狗食？
老板心下不悦，但想到十个肉包子能赚将近二十文钱，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利落地将十个肉包子装好。
“姑娘拿好，一共五十文。”
换作在林家的时候，别说十个肉包子了，连一个素包子沈秧秧都舍不得买。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拿出一个绣工极其精美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五两的小银锭子递给老板。
随后她像是才瞧见林晚意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晚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买包子？”
林晚意刚尝到肉包子的馅，压根没空理会她。
沈秧秧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接着道：“不过晚意姐，以前我在林家时，张春兰连一枚铜板都舍不得给我，现在居然愿意给你买肉包子，亲生的还真是不一样。”
沈秧秧在东禾村时，就跟着张春兰学了副大嗓门。
她这话一出，小半个集市上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员外地主，但沈夫人常做善事，所以沈家在柏山镇也是有些名气的人家。
有人认出沈秧秧和林晚意，小声询问旁边的人：“那姑娘是不是沈家接回来的亲生丫头，叫秧秧的？”
“我瞧着是，她对面那不就是之前沈家抱错的晚意丫头。”
“听秧秧丫头的意思，她在她养母家的时候，她那养母连一文钱都不给她？”
“那她养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晚意丫头在沈家的时候，吃穿用度那就没受过苛待，反倒是秧秧丫头好好的姑娘被磋磨成这个样子。”
众人对着林晚意指指点点。
有人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沈秧秧，竟开始揣测林家是不是故意将两家的女儿，好让林晚意去沈家享福。
贺玧川听着都皱了眉。
他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但自家媳妇肯定没错。
他张口想帮林晚意辩解，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住。
林晚意不紧不慢咽下嘴里的包子，才正眼瞧着沈秧秧。
“沈小姐，你那养母向来是个重男轻女的，连她的孙女都不疼，难道会因为我是亲生的就对我好？”
这话一出，瞬间有人附和：“对对，我娘家是东禾村的，那张春兰对自己的孙女从来都没有好脸色，连带着生不出儿子的二儿媳也整日被她磋磨。”
“何止呢，我上次去东禾村探亲，还瞧见那张春兰让自己六七岁的孙女下地干活，那丫头瘦瘦小小的还没锄头高嘞。”
“天底下还有这么狠心的奶奶？”
听着那些婶娘的话，沈秧秧半分没有冤枉人的歉意。
她被那张春兰磋磨了这么多年，心里怨气冲天，连带着对林晚意这个鸠占鹊巢十几年的人也极其憎恶。
抹黑张春兰不成，她又打起了林晚意的主意。
沈秧秧挤出两滴眼泪，同情地看着林晚意，“晚意姐，我真心疼你。”
“你离开沈家的时候连根素簪子都没带，又不受亲娘待见，这样的日子你怎么过得下去。”
装哭一向是沈秧秧的拿手好戏。
从前在林家过的那样的日子，要是没点本事，她只怕早就被磋磨死了。
哪怕是林晚意，也没看出沈秧秧脸上有伪装的痕迹。
这两滴眼泪引起了旁人的共鸣，尤其是看到林晚意身旁的贺玧川后，那些人更是同情林晚意。
“也是个可怜姑娘。”
“那张春兰真不是个东西，我听我娘家人说，她刚接回亲丫头没两天，就把亲丫头卖给东禾村的一个半瞎子当媳妇了。”
“还有这种事？”
众人觉得难以置信，再偏心也不能把亲女儿嫁给半瞎子吧？
那不是把人丫头往火坑里推吗？
可质问的话一出，众人便不自觉看向了贺玧川。
瞧着男人那瞎掉的左眼，他们一时沉默，心下更同情林晚意了。
但这可不是沈秧秧想要的结果。
她有些急，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拼拼凑凑找好钱的老板就看着林晚意出了声：“姑娘，你日子这么不好过，还舍得来买我这肉包子啊？”
老板是高兴来着，这样艰难的人都来买他的包子，还不足以证明他家包子好吃吗？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却变了味。
沈秧秧一边接过老板递来的碎银和铜板，一边悄然露出笑容。
“对哦，晚意丫头离开沈家的时候连根素簪子都没带，哪里来的钱买肉包子？”
“那半瞎子娶她肯定掏空了家产，哪里还有闲钱买肉包子？”
“她这钱……该不会是偷的吧？”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开始翻找自己的荷包钱袋，唯恐自己是那个被偷钱的倒霉蛋。
贺玧川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急切道：“这些钱是我打猎赚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众人再次看向了他瞎掉的左眼。
一个半瞎子打猎卖钱？
帮他媳妇辩解也得说点合理的借口吧？
贺玧川很少来镇上，以往打到的猎物也都是托贺瑜良和贺瑾平帮忙卖掉，所以除了贺家人，没人觉得他会打猎。
周围的人更是一百个不信。
贺玧川有些着急，他媳妇绝不可能偷银子！
“相公，你别急。”
林晚意拉了拉贺玧川的袖子。
贺玧川瞧着她，心里满是愧疚。
要是往日他自己拿猎物来镇上卖，至少能请肉铺的老板帮忙作证，这些人哪里还有冤枉她媳妇的机会。
林晚意不这么想，贺玧川这样身体有缺陷的人，不愿意来人多的地方太正常了。
而且这事是沈秧秧故意想抹黑她。
无论在哪个时代，永远都是泼脏水容易自证难。
林晚意心态稳得很。
她淡定看着怀疑她偷钱的众人，“我的钱是如何得来的就不用各位操心了，若是怀疑我偷钱，不如报官请衙役来查一查。”
“但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告，按大朔国律法，官府会按照所诬告的罪名对诬告者进行处罚。”
“我记得，偷钱的处罚是笞刑五十，如果我没有偷钱，各位就要受这五十下的笞刑。”
说完，林晚意笑盈盈看向沈秧秧。
“沈小姐，我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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