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平往他大哥身后瞅了瞅，“大哥，你没借到牛车？”
“里正不在家，牛车也带走了。”贺瑜良叹了口气，“王婶说里正要等晚上才能回来。”
贺瑾平急了，“到了晚上，镇上的肉铺食楼不就关门了，咱岂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卖这鹿？”
这鹿放一晚上就不新鲜了，到时候不管是拉去肉铺还是食楼，都要被压价的。
贺瑜良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里正赶着牛车去了别的地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叹着气，“只能这样了。”
“老二，来搭把手，把这鹿搬屋里去。”
贺瑜良说完就撸起袖子，要把鹿搬回去。
林晚意也心疼银子，想到昨日去镇上坐的牛车，她立马道：“大哥，要不咱去借刘大叔的牛车？”
“刘大叔？”
贺瑜良回来的时候，倒是看见刘老汉还在村口等人，那牛车上还一个人没有。
但他还是摇摇头，“三弟妹，刘大叔宝贝他那牛车得很，村里没一个人能从他那借到牛车。”
大朔国牛贵，听村里人说，当年刘老汉花了足足八两银子才买了那头牛，宝贝得紧。
就算里正出面借他的牛车，刘老汉也是一个“不”字。
“借不行，咱可以租啊。”
林晚意从钱袋子里摸出二十个铜板。
“刘老汉拉一天的车也就十几文，咱出二十文租一天他的牛车，他指不定就愿意了呢？”
租？
贺瑜良和贺瑾平一脸茫然。
村里人互帮互助的，往常都是去借，还从来没人提过租牛车这一茬。
林晚意没解释太多，伸手去拉贺玧川，“相公，咱们赶紧去村口，免得一会刘大叔拉到人走了。”
在外人面前，林晚意还是知道分寸，都唤贺玧川相公。
私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会首呼贺玧川的名字。
贺玧川一听到那声“相公”就丢了魂，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任由林晚意拉着自己往村口走。
贺瑾平看了看地上的鹿，又看了看自家三弟和三弟妹的背影，转头问贺瑜良：“大哥，那咱还把鹿搬回屋里吗？”
贺瑜良也摸不准林晚意能不能租到牛车，犹豫了好一会，才道：“等老三和三弟妹回来吧，这一会不碍事。”
“行嘞。”
·
这会，村里几个婶娘正端着放了脏衣服的木盆往河边走。
瞧见林晚意和贺玧川，熟悉两人的王大娘便问了一嘴：“晚意丫头，你们这是要去哪？”
林晚意不动声色将手里的铜板收起来，笑道：“去借刘大叔的牛车。”
王大娘脚步一顿，劝道：“晚意丫头，那刘老汉宝贝他家牛得很，不会借给你的，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是啊，那刘老汉的牛车从不外借，你还是别去讨嫌了。”
林晚意依旧笑着，“没关系，我去问问，万一刘大叔今个心情好呢？”
“还心情好？想什么呢。”几人中最年轻的李曼荷撇撇嘴，“那刘老汉的牛车里正都借不来，凭什么借给你？”
李曼荷是李家沟的人，李家沟离东禾村远，往返都要一天，所以每次李曼荷都是借村里的牛车回娘家的。
过年那会，里正家的牛车借出去了，李曼荷又想回李家沟省亲，只能去借刘老汉家的牛车。
可当时那么喜庆的日子，刘老汉也只是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不借”。
所以李曼荷笃定林晚意借不到。
林晚意不想和几人多说，拉着贺玧川继续往村口走。
“这丫头，怎么就不死心呢？”
王大娘摇摇头，也不再劝，扭头继续往河边走。
村口，刘老汉的牛车上依旧没有一个人。
庄稼人大都自给自足，两三日才会有几个人去镇上买些必要的东西。
刘老汉己经习惯了，不管有没有人搭牛车，只要天好，他都会在村口等到中午。
没有人，刘老汉慢悠悠地嚼着柳枝，昏昏欲睡。
林晚意拉着贺玧川走近后，小声唤道：“刘大叔。”
刘老汉掀开眼皮子，慢吞吞地瞧了林晚意一眼，“林家丫头，又跟你相公去镇上？”
“不是的。”林晚意重新把那二十枚铜板拿出来，“刘大叔，我想租一天你的牛车，这二十文钱是租金。”
租？
刘老汉清醒了点，目光落在林晚意手里的二十文钱上。
他拉一天牛车最多也就能赚个十几文，还不是天天都有机会赚，这丫头居然要用二十文租一天牛车？
刘老汉咂摸了一下，“丫头，你借牛车做什么？”
贺家在村尾，要想把鹿拉去镇上卖，就必须穿过整个东禾村。
到时就算有东西遮挡，那一百来斤的母鹿也很容易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告诉别人。
“我相公和大哥昨夜在山上打了只鹿，想拉去镇上卖掉。”林晚意指了指贺玧川还露在外面的伤口，“刘大叔你瞧，我相公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贺玧川的伤口其实不深，但快跟他小臂一样长了，很能唬人。
刘老汉看了看贺玧川的伤口，跳下牛车，吐掉柳枝接过那二十枚铜板。
他数了数，确定没少就点了头，“行，记得晚上把牛车送回来。”
“那是自然。”
事情顺利得超出了林晚意的预计。
和她猜想的一样，刘老汉不是不愿意外借牛车，只是不想白借。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八两银子买的牛呢，借出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刘老汉肯定心疼。
而且村里只有两辆牛车，有一就有二，一但开了这个口子，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借。
邻里邻居的，借给这个不借给那个，那不是得罪人吗？
里正不怕得罪人，刘老汉怕啊。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这牛车谁也不借。
刘老汉是个聪明人。
林晚意没再多想，扭头晃了晃贺玧川的胳膊，“别愣着了，我可不会赶牛车。”
贺玧川回过神，扶着她在牛车上坐下，才坐在刘老汉之前的位置上，笨拙地赶起牛车。
刘老汉家的牛是个温顺的，很快拉着拖车往贺家走。
贺家这边，贺瑜良和贺瑾平坐在院子里等着，远远就瞧见了往这边赶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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