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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六日的清晨，杭州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
林昶将煎好的荷包蛋轻轻盛入盘中，蛋黄圆润，像两颗小小的太阳。他习惯性地将边缘煎得微焦的那一份放在自己面前，而形状完美的那一份则推向餐桌对面。
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林昶抬头时呼吸一滞——韩穗岁扎着高高的马尾走进来，发尾还带着浴室的水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这是除了大学那次以外，他第一次见到她扎马尾的样子。
林昶的记忆瞬间闪回六年前的校园晨跑，因为学校要求，那天他们都不得不早起跑步。
在图书馆外的转角，两人刚好偶遇，而阳光照射在韩穗岁的身上，整个人被镀上一层暖光。
六年过去，她整个人依然充满了活力，发梢跳跃的弧度和当年如出一辙，漂亮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也这么准时啊。”韩穗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正伸手去拿橱柜里的杯子，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林昶迅速低头，假装专注于摆盘，将倒好的豆浆推到她惯常坐的位置：“再晚一分钟鸡蛋就凉了。”
他语气平淡，却在韩穗岁拉开椅子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那杯豆浆换给了她——他知道她更喜欢喝温热的。
这样的早晨己经持续了近半年。
“今天有什么安排？”韩穗岁咬了一口吐司，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林昶的筷子在蛋黄上停顿了一秒：“和以前一样，下午三点去健身房。”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着金色的蛋液缓缓流出，“你呢？”
“昨天实验室数据还没处理完，今晚可能要晚点结束了。”韩穗岁叹了口气，抬头时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林昶迅速低头，假装被热气腾腾的豆浆烫到了嘴唇——他需要借口掩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就在这时，林昶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的“张杨”两个字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马尔代夫度蜜月吗？”林昶笑着按下接听键，顺手打开了免提，“喂，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林昶！猜猜我在哪？”张杨的声音洪亮得几乎让手机扬声器震动，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机场广播的模糊回声，“我和王苒刚下飞机！蜜月旅行圆满结束！”
韩穗岁的筷子停在半空。她记得当时听其他同学说张杨和王苒从高中就在一起，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自从她专科毕业后忙着专升本，而本科之后又开始忙考研。对于专科的同学，除了柳悦以外基本己经不联系了。后来他们也举行过同学聚会，但都被韩穗岁因各种理由拒绝。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林昶问道，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韩穗岁。她吃完早餐准备去洗手。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张杨笑道，“对了，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和王苒想着正好，我们几个聚一下。”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韩穗岁机械地搓洗着双手，指尖在凉水下微微发红。
明天是林昶的生日？她下意识转头，看见林昶正靠在窗边接电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嘴角挂着那种她熟悉的、略显无奈的笑，正低声回应着什么。
整个上午的实验她都心不在焉。就连交给蔡承安的那份数据分析，她修改了三次。
“穗岁，你这状态不太对啊？”蔡承安将那份数据重新递给韩穗岁，“都改三次了，还是那些小问题。怎么了？有心事？”
韩穗岁站在蔡承安办公桌旁，低着头扣着手指，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孩。她回想起这几天的状态，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是因为林昶吗？
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蔡老师，对不起。因为我个人原因拖了项目进度，我想申请休息一天，但这份分析我会在下班前完成。”
蔡承安挥了挥手，“确实，这几天你也比较辛苦，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韩穗岁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她走在树荫下，思绪却像头顶斑驳的阳光一样零碎。
她和林昶己经认识六年了，可她并不了解林昶。
大学时，因为自己有对象，从不与男生接触。到现在哪怕上一段恋情结束己经过去三年，这三年里有不少追韩穗岁的，但她都拒绝了，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一段新的开始，她好像…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而林昶，她承认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第一次在篮球场看到他时她就有点心动，高高瘦瘦的身型在阳光下投下修长的影子，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消失在白色球衣的领口处。他仰头喝水的动作牵动喉结上下滚动，锁骨在松垮的衣领下若隐若现。
每当韩穗岁回到家，总能看见林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围裙带子在他窄腰后系成一个结，衬得他的肩膀更宽。
林昶唯一的缺点，那大概是不爱学习吧。她记得大学时期，催作业催得最多的人就是林昶。加上好友后就只有催作业和交作业两种形式，韩穗岁翻着和林昶以前的聊天记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好笑。
“这里有人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韩穗岁抬头，看见江翊端着餐盘站在对面。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师兄？没人，坐吧。”她匆忙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江翊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实验不顺利？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这么明显吗？”韩穗岁苦笑，戳了戳盘子里的青菜。
“你平时吃饭像打仗，今天却像在数米粒。”江翊喝了口汤，“怎么了？”
韩穗岁犹豫了一下。江翊比她高两届，也是实验室的师兄。也许...他能给点建议？
“师兄，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压低声音，“要送一个男生生日礼物，你觉得送什么比较好？”
江翊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住了。他慢慢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
他突然想到上次在商场遇到韩穗岁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生？”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眼神微微变了。
“就...同龄人，性格比较安静，喜欢玩一些电脑游戏，偶尔打篮球...”韩穗岁描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每个词都精准对应着林昶，脸颊不由得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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