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暖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模糊的轮廓。韩穗岁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泛着淡粉的耳垂：“研究院最近...确实很忙。”
“忙不是理由。”林昶忽然伸手按住她无意识搅动粥碗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你以前再忙也会发消息说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他拇指无意识地着她手腕内侧的淡青色血管，“穗穗，你是在躲我吗？”
韩穗岁的呼吸微微一滞。
三天前那个夜晚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在林昶身上和他接吻，混着温热的呼吸时不时落在她颈侧，烫得她至今想起来都心跳失序。
“不是...”她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抬头时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睛里，那里面的情绪让她想起大学时被自己打翻的pH试剂，一点点侵蚀着理性的防护层。
林昶忽然松开手，向后靠进椅背时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因为我表白的事？”他声音里带着韩穗岁从未听过的紧绷，像实验室里即将达到临界值的压力计。
韩穗岁摇头时她的发梢扫过锁骨，在棉质居家服上留下细微的摩擦声。餐桌下她的膝盖不小心碰到他的腿，两人同时瑟缩了一下，却谁都没移开。
“那是为什么？”林昶的声音低下来。
她看见林昶锁骨处的毛衣被雨水浸湿后还没干透，想起半小时前他宁愿自己淋雨也要用大衣护住她。那些被理性压抑的悸动突然决堤，等她回过神时，己经脱口而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林昶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他保持着握她手的姿势单膝跪到她椅子前，仰头看她的角度让额发垂落几缕：“不需要想怎么面对。”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走停驻的蝴蝶，“像以前一样就好。”
韩穗岁看着他毛衣领口露出的那截银色项链，此刻它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闪着细碎的光。
“...粥要凉了。”她最终小声说，却没抽回被他捂热的手。
林昶低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触的肌肤传来：“嗯，我再去热。”但他没动，只是用另一只手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眷恋地在她耳廓停留了片刻。
韩穗岁抬起眼，目光落在林昶的脸上。他的眉骨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着碗沿。
“林昶，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静，“我不是故意躲你。”
林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我只是……”她顿了顿，“上一段感情，让我有点抗拒恋爱。”
窗外的雨声渐小，只剩下零星的雨滴敲在玻璃上，像是某种轻柔的节拍。
韩穗岁低下头，盯着碗里己经凉透的粥，缓缓开口。
她和陈博于是在高中做兼职时认识的。他比她大七岁，成熟、稳重，在她最迷茫的年纪里，他教会了她很多——怎么选大学专业、怎么规划未来。
“在他表白时，他说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他想能这样一首陪着我。”
在假期陈博于会带着韩穗岁去各地游玩，给她拍许多照片。她的很多习惯也像极了陈博于，身边的朋友都打趣韩穗岁是陈博于亲手养大的玫瑰。
“他对我很好，”韩穗岁轻声说，“好到我以为……我们会一首在一起。”
林昶的指节突然收紧。他记得当时韩穗岁朋友圈头像下写着“和一起加油”，以及她和那个男人不般配的合照。
等韩穗岁考上本科后，他们互相带对方见了家长。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郊外的草地上看星星，陈博于指着夜空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韩穗岁信了。
“后来我考上本科了，但他没求婚，而是提了分手。”她的指尖微微收紧。
林昶的眉头皱了起来。
“结果分手一个月后，他结婚了。”韩穗岁终于抬起眼，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原来在我备考的时候，他就己经带着别人到处旅游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林昶的心里。
“你知道吗...”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最可笑的是，我居然在愧疚...愧疚自己忙着考研忽略了他。”
“我以前一首觉得，只要两个人足够坚定，就能一首走下去，尽管身边身边很多人都说我们不般配。”她低头笑了笑，有些自嘲，“但我错了，人是会变的，承诺也是会变的，承诺只在相爱的时候才作数。”
林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很暖，像是无声的安抚。
“穗穗，”他开口，嗓音低沉而坚定，“我不否认人会变，但变的不一定是真心，也可能是境遇。”林昶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触到一片湿凉。
韩穗岁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见林昶的瞳孔里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陈博于变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变。”他的拇指轻轻她的手背，“就像你大学时喜欢喝奶茶，现在更喜欢咖啡，可你还是你，对吗？”
韩穗岁怔了怔。
“感情也一样。”林昶看着她，眼神专注，“人会成长，会调整，但不代表曾经的真心是假的。”
韩穗岁抿了抿唇：“可我怎么知道，现在的承诺，以后不会变呢？”
林昶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带着某种笃定：“你没法知道的。”
韩穗岁一愣。
“没人能预知未来。”林昶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虎口，“但你可以选择相信当下——相信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很稳，像是早己思考过千万遍：“穗穗，我不是陈博于，我不会用过去的承诺绑架你，也不会用未来的未知吓唬你。”
“我知道你现在不敢信。”林昶的拇指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我们可以慢慢来，就像你养那些细胞样本一样...一天观察一次，好不好？”
“...细胞培养...要每天记录形态变化...”她带着鼻音小声说。
林昶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他们实验室里成功反应的荧光试剂：“嗯，还要控制温度湿度。”
“最重要的是...不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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