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当初……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表白？”
这个问题，她问得又急又快。
仿佛再慢一秒，她就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沈轩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兜里。
姿态散漫。
“没什么。那天，喝多了。”
尹如梦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
她之前所有的猜测，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小小的期待。
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击得粉碎。
“沈轩！”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你就是个无耻的混蛋！”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沈轩没有说话，径首离开了。
“哇——”
尹如梦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柔软的被褥。
她哭得撕心裂肺。
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
沈轩关上门，将少女的哭声，隔绝在身后。
刚走到楼梯口。
“咔哒”一声。
公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提着两大袋蔬菜水果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尹如梦的母亲，方颜茹。
方颜茹一抬头，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沈轩。
她愣了一下。
认出是和女儿同班的沈轩。
沈轩的表情，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他很有礼貌地停下脚步，对着方颜茹微微颔首。
“阿姨好。”
他的声音，清朗干净。
方颜茹也回应。
“你好，来找如梦玩呀。”
沈轩应了一声。
“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迈开长腿，从方颜茹身边走过，打开门，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方颜茹站在原地，看着被关上的大门。
女儿呢？
怎么没送送同学？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方颜茹的心里，悄然升起。
她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越往上走，她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回到家，她走到女儿的房门口。
房门，是关着的。
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如梦？妈妈回来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方颜茹的心，咯噔一下。
她又敲了敲。
“如梦？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声音。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首接拧开了门把手。
“吱呀——”
房门被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方颜茹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她的女儿，尹如梦，正趴在床上。
整个身体，埋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明显是在哭。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压抑。
而在她雪白的床单上，赫然有一片干涸了的血迹！
旁边，还扔着一些带颜色的棉签。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方颜茹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女儿在哭。
床上有“血”。
刚刚，还有一个男生，从她的房间里出去。
那个男生，走的时候，表情那么平静，那么……冷漠。
所有的一切，在方颜茹的脑海里交织。
串联成了一个最可怕，最让她无法接受的画面。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手脚，一片冰凉。
“他……”
方颜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他对你做什么了？”
她冲到床边，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
尹如梦被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一张布满了泪痕，哭得红肿的脸，出现在方颜茹面前。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方颜茹的猜想，更是被证实了。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
“那个畜生！”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现在就报警！我要让他坐牢！我要让他这辈子都毁了！”
她说着，就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去摸自己的手机。
尹如梦看着母亲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知道，妈妈肯定是误会了。
“妈！”
她急忙拉住方颜茹的手。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碰我！”
方颜茹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睛通红。
“如梦，你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他跑不掉的！！”
“妈！你听我解释！”
尹如梦见她真的要掏手机报警，急得眼泪又下来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边哭，一边掀开了被子。
将自己那只被纱布简单包扎过的脚，露了出来。
“你看！我是骑自行车摔了！脚受伤了！”
方颜茹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女儿那只受伤的脚踝上。
上面，还残留着碘伏的黄褐色。
“这……”
“是沈轩，就是刚才那个男生，他送我回来的。”
尹如梦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解释。
“他看我伤口很脏，就……就帮我清理了一下。”
“床上的不是血，是碘伏！他帮我消毒来着！”
她指了指床单上那片难看的黄褐色，又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碘伏瓶子。
方颜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看清那个褐色的瓶子，还有上面“碘伏”两个字后。
她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床边。
原来……原来是这样。
是她搞错了。
巨大的恐慌退去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后怕。
“那你……那你哭什么？”
方颜茹定了定神，看着女儿哭得红肿的眼睛，不解地问。
“既然人家帮了你，是好事啊，你哭得这么伤心干什么？”
提到这个，尹如梦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没什么。”
她不想说。
不想把那件让她觉得无比羞耻和愚蠢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包括，她的妈妈。
方颜茹看着女儿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女儿揽进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
她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安慰着。
“是妈妈不好，妈妈误会了，吓到你了。”
“你这么难过，跟那个男同学，没关系吧？”
尹如梦在妈妈的怀里，摇了摇头。
嘴上说着没关系。
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方颜茹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那伤口。
边缘被清理得很干净，没有一丝泥沙的痕迹。
纱布也缠得牢固，正好护住了最容易被摩擦到的地方。
“这……”
方颜茹有些意外。
“这弄得还挺干净的。”
她抬头看着女儿，语气里带着探究。
“那个叫沈轩的男同学，还挺细心的嘛。”
尹如梦低着头，手指绞着被角，没有说话。
“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方颜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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