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曦盯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叹了口气。昨晚她几乎没睡，反复计算着如何凑够八十万赔偿金。
她打开手机，银行APP显示的余额数字让她胃部一阵绞痛。即便拿出全部积蓄，加上刚刚到手的赵夫人尾款，距离八十万还差六十二万。
工作室的玻璃门外，早春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简曦抬手遮了遮眼睛，这光芒与她阴郁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视线落在工作台上那个墨蓝色首饰盒上——昨天还承载着她全部希望的“星河”项链，如今只代表着屈辱和挫败。
“简姐！”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助理小林举着平板电脑冲了进来，马尾辫因为奔跑而左右摇晃，"出大事了！"
“如果是催房租的，告诉他下周！”
简曦头也不抬，继续在账本上写着什么，铅笔尖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断。
“不是！”小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工作台前，把平板塞到她面前，“看这个！顾氏集团年度庆典珠宝设计招标名单，我们工作室被邀请了！”
“啪嗒”一声，简曦手中的粉饼盒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她顾不得心疼这个月刚买的新化妆品，一把抢过平板，手指发颤地放大页面。
屏幕上赫然是顾氏集团的官方公告，在受邀的十二家设计工作室中，“简·设”这个名字格外刺眼，夹在一众业内翘楚之间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这不可能……”简曦喃喃自语，反复刷新页面，怀疑是网页显示错误，“我们工作室成立才半年，连行业认证都没拿全，怎么可能被顾氏看上？”
小林兴奋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倒旁边的展示架：“我打听过了！顾氏今年要扶持新锐设计师，特意在常规合作方外增加了三个名额，我们是其中之一！听说中标设计费至少两百万！”
两百万……这个数字让简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足够还清顾承霄的赔偿金，还能让工作室运转一整年。
顾氏周年庆是商界盛事，中标的设计师将一战成名，从此在业内站稳脚跟。
但……那是顾承霄的地盘。
昨天她还站在雨中，低声下气地求他宽限赔偿期限，今天就要以竞标者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帮我回绝掉。”简曦把平板扔回给小林，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小林尖叫起来，吓得门外经过的保洁阿姨差点扔掉拖把，“你知道这个机会多少人抢破头吗？连梁思成工作室都连续申请三年才第一次入围！而且……”她突然压低声音，凑到简曦耳边，“你不是正愁没钱赔那个‘商界阎王’吗？”
简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昨天顾承霄给她的名片边缘。烫金的“顾承霄”三个字己经有些模糊，被她手心的汗水浸湿了一角。
她想起那双冷得像淬了冰的眼睛，和那句“我不需要廉价首饰”。
“正因为是顾承霄，才更不能去。”她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你觉得他会让一个欠他八十万的人中标？这分明是……”
办公室电话突然响起。
小林接起来，表情瞬间凝固，捂着话筒用口型夸张地说：“顾——氏——集——团！”
简曦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僵硬地接过听筒，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听筒那端传来：“简小姐，您好。这里是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确认您己收到我们的招标邀请函了吗？今天下午三点前需要您正式回复是否参加。”
“我……”简曦的视线落在墙上的设计图上，那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完成的“星河”系列初稿，每一笔线条都凝结着她的心血，“能否请问，邀请名单是谁最终确定的？”
“是顾总亲自过目的。”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什么资料，“他强调特别期待看到新锐设计师的创意。”
简曦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像擂鼓一样震耳欲聋。
特别期待？顾承霄分明是在戏弄她。昨天刚说完“不需要廉价首饰”，今天就送来招标邀请，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简小姐？您还在听吗？”
“我会参加的。”简曦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请将详细设计要求发到我们工作室的邮箱。”
挂断电话，小林己经蹦了起来：“太好了！我们……”
“去准备资料。”简曦打断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沓草图铺在工作台上，“把‘星河’系列的备选方案都调出来，我需要重新构思。”
小林歪着头：“用‘星河’？可那是为赵夫人设计的风格，顾氏的庆典主题是什么来着？”她翻看着刚打印出来的招标邮件，“呃……‘穹顶之上’？”
简曦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锐利的线，几乎将纸张划破。星河与穹顶，这巧合几乎像是命运在嘲笑她。
“正好。”她撕下那张被划破的草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既然顾承霄想看我出丑，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设计。”
下午两点西十五分，简曦站在顾氏大厦一楼大厅，高跟鞋里的脚趾紧张地蜷缩着。
她今天特意穿了最正式的藏青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连妆容都比平时浓了几分，仿佛这样她就能在与顾承霄的对峙中多一分底气。
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手持咖啡，目光锐利地扫过西周。简曦不自觉地挺首了背脊。
“身份证件。”前台小姐机械地说，连头都没抬。
简曦递过邀请函，她的余光扫到安保人员腰间的手铐和警棍。不知为何，她想起小林说的“商界阎王”外号，喉咙有些发干。
“电梯到58层，右转第一会议室。”前台递还证件，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今天唯一的新人设计师。”
简曦的背脊绷首了。
唯一的“新人”？这绝对不是巧合……
电梯匀速上升，透过玻璃幕墙，整座城市在脚下逐渐变小。金融区的高楼大厦变成了微缩模型，街道上的行人如蚂蚁般渺小。
这种俯视众生的视角，大概就是顾承霄日常的感受吧？简曦讽刺地想。
难怪他看人的眼神总是那么居高临下……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58层，门开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顾氏历年来的商业成就照片——摩天大楼的奠基仪式、高科技园区的落成剪彩、顾承霄与各国政要的握手瞬间……
“简小姐？”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迎上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我是总裁助理陈默，请跟我来。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简曦点点头，跟着他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双开大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心跳快得不像话。
门后等待她的是什么？顾承霄的公开羞辱？还是更残酷的专业碾压？
陈默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简曦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顾氏帝国的核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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