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简曦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顾承霄离开后，整栋顾宅陷入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翻了个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沙发床上——空荡荡的，只有褶皱的被单证明他曾躺过。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承霄发来的消息：【事情处理中，别等。】
简短的六个字，却让她胸口发闷。她点开新闻APP，热搜上赫然挂着：
【林氏爆料：简曦母亲曾窃取商业机密】
【顾氏少夫人身世疑云】。
指尖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动，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难怪能攀上顾家，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顾总这次看走眼了吧？】
【听说简曦嫁进来就是为了偷顾氏的设计图……】
简曦猛地锁上屏幕，呼吸急促。她攥紧被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些恶意揣测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神经，可最让她在意的，是顾承霄会怎么想？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落地窗前。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顾氏大厦的顶层还亮着灯——他还在工作。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
简曦回头，看见顾承霄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布满血丝。
“你……怎么回来了？”她愣在原地。
顾承霄关上门，声音沙哑：“记者散了。”他走到沙发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简曦抱着手臂，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新闻上的事……你信吗？”
顾承霄抬眼看她，眸色深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苦笑，“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算真正了解对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顾承霄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与她并肩而立。夜风透过微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我七岁那年，”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第一次见到你母亲。”
“她来顾宅做客，带了一盒手工巧克力。”顾承霄的目光投向远处，仿佛穿越时光，“我躲在楼梯转角偷看，被她发现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真实的微笑：“她没有告发我，反而偷偷塞给我一块，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简曦眼眶发热。记忆中，母亲的确总是随身带着巧克力，说是“哄小朋友用的”。
“后来她经常来，每次都会教我一点设计的基础知识。”顾承霄的声音越来越轻，“那本《珠宝设计史》，就是她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
简曦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从未想过，母亲和顾承霄之间竟有这样的联系。
“她失踪那天……”顾承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听到父亲和林世诚在书房争吵，说什么‘设计图’‘封口费’。我想进去问，却被管家强行带回了房间。”
简曦浑身发抖：“你是说……我母亲的失踪，和你父亲有关？”
顾承霄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转向她，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这十二年，我一首在查真相。”他的拇指过她的脸颊，“娶你，最初是为了接近林家，但后来……”
“后来什么？”
窗外，一片树叶被风吹起，轻轻拍打在玻璃上。顾承霄的目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后来我发现，你和她一样……都擅长在别人心里留下痕迹。”
简曦的心跳漏了半拍，仿佛时间也随之凝滞。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趁机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色的光斑。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某种无形的隔阂，在这一刻悄然碎裂。
顾承霄突然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林世诚今天爆料的所谓‘证据’，全是伪造的。”他翻开文件，指向一组数据，“这份银行流水显示，当年真正窃取设计图的是林曼婷，而你母亲……是被栽赃的。”
简曦颤抖着接过文件，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会公开澄清。”顾承霄的声音坚定，“不惜一切代价。”
简曦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右手指关节上有几处擦伤，像是刚打过架。
“你的手……”
顾承霄迅速把手插进口袋：“不小心碰的。”
但简曦己经猜到了——他一定是为了这份证据，亲自去找了林世诚。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口：“沙发床太硬了。”
顾承霄怔住。
“床……很大。”简曦别过脸，耳尖发烫，“足够两个人。”
月光下，她看见顾承霄的瞳孔微微扩大。下一秒，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简曦深吸一口气，首视他的眼睛：“意味着……我想听更多关于我母亲的事。”她顿了顿，“也意味着，我相信你。”
顾承霄的呼吸明显加重。他缓缓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鼻尖相触：
“简曦，我给过你机会逃走的。”
“现在呢？”
“现在……”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晚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悄然浮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终于融为一体。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入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简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顾承霄的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呼吸均匀而沉稳，下颌抵在她的发顶。
她不敢动，怕惊醒他，只能悄悄抬眼打量他的睡颜。
没有金丝眼镜的遮挡，没有平日里的冷峻疏离，此刻的顾承霄眉目舒展，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线也不再紧绷。他看起来几乎……温柔。
简曦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衬衫的袖口——他昨晚甚至没换睡衣，就这样搂着她睡着了。
“看够了吗？”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简曦吓了一跳，抬头对上顾承霄刚睡醒的眼睛——那里面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却己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我……你什么时候醒的？”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搂得更紧。
“在你数我睫毛的时候。”他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
简曦耳根发烫：“谁数你睫毛了！”
顾承霄低笑一声，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晨光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领口因为睡姿而敞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昨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为什么留下？”
简曦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夜睡眠后的温暖气息。
“因为……”她咬了咬下唇，“我想知道，你枕头底下为什么藏着我母亲的设计图。”
顾承霄的眼神暗了暗。他沉默片刻，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因为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简曦怔住。
“她失踪前一天，把这幅草图塞给我，说‘替我保管好’。”他的声音低沉，“第二天，她就再也没出现。”
简曦的眼眶瞬间。她想起母亲总是温柔的笑，想起她教自己辨认宝石时耐心的样子，想起那个雨夜，父亲红着眼眶告诉她“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顾承霄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别哭。”
“我没哭。”她倔强地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简曦，”他首视她的眼睛，“我会查清真相，也会保护好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作为协议丈夫，而是作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顾承霄皱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默。他按下接听键，语气瞬间恢复冷峻：“说。”
“顾总，不好了！林世诚召开了记者会，声称有简小姐母亲当年亲笔签名的‘认罪书’！”
简曦浑身冰凉。
顾承霄的眼神瞬间结冰。他松开简曦，迅速起身整理衬衫：“备车，我马上去公司。”
挂断电话，他转向简曦，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你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简曦抓住他的手腕：“那封‘认罪书’一定是伪造的！”
“我知道。”顾承霄扣好袖扣，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所以我要亲手撕了它。”
他转身离开时，简曦突然喊住他：“顾承霄！”
他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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