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简曦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成拳。她的脸颊还火辣辣地疼，顾老夫人那一巴掌留下的红痕尚未消退。
护士走过来，轻声劝道：“小姐，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您脚上的玻璃碎片还没清理干净......”
简曦摇摇头，目光始终盯着病房的门：“我要等他醒来。”
护士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条毯子和一杯温水：“那您至少换件衣服，您身上都是血......”
简曦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连衣裙上沾着顾承霄发病时抓出的血痕，裙摆处还有她自己脚底渗出的血迹。她木然地接过毯子，披在肩上，却不肯离开半步。
夜深了，医院渐渐安静下来。
简曦终于说服护士让她进去看一眼。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滴”声。
顾承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胸口贴着监测电极，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散乱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
简曦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他的眉间，替他拂开一缕碎发。
“对不起......”她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
顾承霄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但很快又陷入沉睡。
简曦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只总是温暖有力的大手，此刻冰凉得让她心惊。
她就这样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他醒来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渐渐偏移，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凌晨三点，护士来换药时，发现简曦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像一尊雕塑般守在病床前。
“您这样会累垮的。”护士小声劝道，“隔壁有空床......”
简曦摇摇头，固执地守在原地。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垂了下来。她趴在病床边，额头抵着两人交握的手，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
顾承霄是被阳光刺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脑子里浮现着核桃酥、窒息感、简曦惊恐的脸......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触碰到一团柔软。低头看去，简曦蜷缩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颊上隐约可见一个红肿的掌印。
顾承霄的心猛地一缩。他艰难地抬起插着针管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这个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简曦。她猛地坐首身体，眼睛还带着睡意，却己经本能地看向监护仪：“承霄？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顾承霄注意到她的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白色裙摆上干涸的血迹己经变成了褐色。
“别动。”他按住她要按铃的手，声音虚弱却坚定，“谁打的？”
简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不疼......”
顾承霄的眼神骤然变冷：“我妈？”
简曦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对不起......”她哽咽着，“我不该让他们送核桃酥进来的......”
“不是你的错。”顾承霄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是有人设局。”
简曦猛地抬头：“你知道？”
“猜到了。”顾承霄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林志远最近动作太多......”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简曦慌忙按响呼叫铃，同时扶着他坐起来一些：“别说话，先休息......”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简曦被请到一旁。她看着医生检查顾承霄的各项指标，听着他们讨论治疗方案，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病人需要静养。”医生临走时对简曦说，“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简曦刚要摇头，顾承霄却突然开口：“她留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医生看了看两人，最终点头离开。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顾承霄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
简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顾承霄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那片红肿：“疼吗？”
简曦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顾承霄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简曦怕压到他的伤口，只敢虚虚地靠着他。
“听着，”顾承霄在她耳边低语，“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简曦抬头看他，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她突然明白，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的。
“好。”她轻声答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闻着熟悉的雪松香气，终于感到一丝安心。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病床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顾承霄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睡会儿吧。”他低声说，“我守着你。”
简曦想说自己不困，可连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顾承霄低头看着怀中人憔悴的脸，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轻轻按响了床头的另一个呼叫铃——不是叫护士，而是唤来了守在门外的陈默。
“查清楚了吗？”他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醒简曦。
陈默点点头，递过一个平板电脑：“监控显示，林嫂昨晚确实去了林志远的住处。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老夫人今天早上见了林志远。”
顾承霄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轻轻将简曦放平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对陈默做了个手势。
“安排人24小时保护她。”他声音冷得像冰，“另外，准备召开董事会。”
陈默震惊地看着他：“可是您的身体......”
“照做。”顾承霄的目光落在简曦红肿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有些人，该付出代价了。”
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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