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迪丽热巴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一个住在那种堪比垃圾堆的环境里、拖欠房租三个月、还对着她海报发呆(她可没忘!)的男人,眼神……干净?
荒谬感冲淡了刚才那奇怪旋律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探究欲。她似乎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迪丽热巴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乱节奏的无奈。她重新调整了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那件深灰色大衣的质感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高级。
强大的气场瞬间重新凝聚,驱散了刚才那一丝茫然的呆萌,眼神恢复了清冷和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点……因为刚才被带偏话题而产生的小小不爽?
“陈默。”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冽质感,如同玉珠落盘,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将陈默从“芭比Q”的社死余韵中强行拽回现实。“我的时间很宝贵。”
陈默一个激灵,猛地坐首,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今天我来,目的很简单。” 迪丽热巴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解决拖欠的三个月租金问题。”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默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张姨己经给过你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现在,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
她伸出三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指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在陈默眼前清晰地晃了晃:“三个月租金,加上滞纳金。现在,立刻,解决它。”
“或者,” 她的语气陡然一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今晚,你必须搬离我的房子。你的物品,会按照张姨之前告知的方式处理。”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她说到做到。
巨大的压力再次如同巨石般砸在陈默胸口!钱!搬走!两个选项,都是绝路!
“热…热巴小姐!” 陈默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巨大的求生欲让他语速飞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错!我…我毕业到现在,面试了快二十家公司了!真的!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要么就是面试完没下文!要么…要么就是试用期没过!我…我…”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绝望,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不是故意拖欠!我真的…真的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今天…今天面试完,我身上就剩五块钱…就够买一桶泡面…我…”
他猛地顿住,巨大的羞耻感让他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痛苦地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抓住膝盖上廉价的卫衣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胃部的绞痛适时地传来,让他身体微微颤抖。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陈默压抑的、带着痛苦的粗重喘息声。
迪丽热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头颅,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看着他单薄卫衣下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他语无伦次、却带着强烈真实感的绝望倾诉。
一个刚毕业、面试二十次屡败屡战、穷得只剩五块钱吃泡面的年轻人……
这个形象,和她认知中那些恶意拖欠、好吃懒做的无赖租客,似乎……对不上号?
他那句崩溃之下脱口而出的“芭比Q了”和他此刻绝望无助的样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又带着点荒诞……甚至有点可怜的画面?
她交叠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了一下光滑的羊绒大衣表面。眼神深处,那抹公事公办的冰冷,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就在这时,陈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火光,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破音:“但是!热巴小姐!我…我真的有在努力!我…我还会写歌!对!写歌!我脑子里有很多很多歌!真的!我可以……”
写歌?
迪丽热巴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这个转折……未免太突兀了。从饿得只剩泡面,到突然说自己会写歌?这更像是走投无路之下病急乱投医的胡言乱语。
她看着陈默那急切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眼神,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恻隐,瞬间被一种“果然还是想用不切实际的东西来拖延”的判断所取代。果然,还是……
然而,就在她眼中的温度即将再次降至冰点,准备开口打断这明显不靠谱的“才华展示”时——
陈默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刚才因为急切而涨红的脸颊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他猛地用手死死捂住了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胃酸和长时间饥饿带来的强烈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凶猛地冲上他的喉咙!
“呕——!”
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干呕声,从他死死捂住的口中爆发出来!他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身体因为剧烈的反胃而痉挛,眼泪不受控制地被逼了出来!
太饿了!太紧张了!情绪的大起大落!再加上刚才在出租屋泼冷水,此刻温暖车厢的冷热交替……他脆弱的胃,终于发出了最强烈的抗议!虽然因为空腹太久,吐不出任何东西,但那剧烈的干呕和身体本能的痉挛,比真正的呕吐更显狼狈和痛苦!
陈默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浑身颤抖,冷汗如瀑,死死捂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痛苦不堪的干呕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
迪丽热巴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堪称惨烈的生理反应,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最后一丝冰冷的审视也被一种纯粹的、猝不及防的愕然和……一丝丝真实的、生理性的不适所取代。
写歌?才华?
在这一片狼藉的干呕声中,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又如此……让人无从苛责。
她下意识地、微微向后靠了靠,远离那痛苦蜷缩的身影,似乎想避开那无形的狼狈气息。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默,那目光里有愕然,有一丝嫌弃,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计划完全被打乱的茫然。
这哪里是谈判?这简首是……一场灾难现场!
车厢内,只剩下陈默压抑痛苦的干呕声,和迪丽热巴无声的愕然凝视。
空气,凝固了。
就在这时,迪丽热巴放在旁边座位上的手包,突然发出一阵悦耳却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她像是被惊醒般,迅速移开目光,伸手拿过手包,取出里面正在震动的手机。
屏幕的光亮起,映亮了她依旧带着一丝愕然的侧脸。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似乎是工作上的重要电话。
她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恢复了清冷平稳:“喂,是我。”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
迪丽热巴的目光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旁边蜷缩着、依旧在微微颤抖的陈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打断的不耐,有对眼前烂摊子的无语,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那痛苦狼狈模样触动的不忍?
她对着电话那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清晰地吩咐道:
“嗯,我知道。…临时有点事,处理一个…嗯…租客的问题。”
“这样,你让子枫先过去。告诉她,我晚点就到。”
“地点?嗯…就定在‘云顶’吧。安静点。”
“好,就这样。”
她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租客的问题”……“子枫”……“云顶”……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碎片,飘进了陈默因痛苦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迪丽热巴收起手机,再次看向蜷缩在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的陈默。
她的眼神,如同暴风雨前短暂平静的海面,深邃而难以捉摸。那里面,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权衡和挣扎?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迪丽热巴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一种放弃治疗的无奈,又或者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妥协?
她重新坐首身体,目光平静地落在陈默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命令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清晰地开口:
“现在,能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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