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忌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手臂发麻。他趁机就地翻滚，拉开距离，同时右手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电磁脉冲手枪（EMP手枪）。冰冷的枪柄入手，带来一丝熟悉的掌控感。他毫不犹豫地抬臂，枪口死死锁定那个正挣扎着试图重新扑上来的恐怖身影。
“滋——嗡！”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有一声低沉怪异的能量嗡鸣。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蓝色能量束瞬间射出，精准地没入改造人那只疯狂闪烁的电子义眼！
“滋滋滋——啪！”
改造人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电子义眼瞬间爆开一团细小的电火花，紧接着，它全身的线路接口和关节缝隙处都疯狂地窜起蓝白色的细小电弧！那庞大的躯体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如同通了高压电的木偶，发出更加刺耳混乱的电子噪音和生物喉管被扼住的咯咯声。它徒劳地挥舞着机械爪，却只能徒劳地在管道壁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身体最终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只有细小的电火花还在残破的躯体上偶尔跳动一下。
管道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改造人机体短路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和赵无忌自己粗重的喘息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线路烧焦的刺鼻气味。
赵无忌保持瞄准姿势几秒，确认目标彻底瘫痪，才缓缓垂下枪口。肾上腺素带来的力量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后背被机械爪撕裂处的火辣痛感和左臂之前被流弹擦伤的钝痛同时尖锐起来。他靠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大口喘息，汗水混合着管道顶滴落的冷凝水，顺着额角流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呃……”
赵无忌猛地转身。被他固定在背包里的胡一寒，睫毛颤动了几下，那双奇特的异色瞳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深褐与浅灰的虹膜在夜视仪的幽光下显得异常深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强行唤醒的痛苦迷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冰冷清醒。
“醒了？”赵无忌的声音沙哑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能动就自己下来！我们没时间耽搁。”
胡一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对抗身体深处的某种不适。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金属关节特有的轻微滞涩感，解开了固定自己的快速捆绑带，从赵无忌背上滑了下来。双脚落地时，她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但很快站稳。她抬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口被狙击命中的位置，指尖触碰到那处撕裂战术服下的冰冷金属，动作顿了一瞬，异色双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随即，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地上那具还在冒烟的改造人残骸，瞳孔微微收缩，又看向赵无忌身上几处明显的破损和渗出的血迹（他自己的血），最后落在他左臂被流弹擦开的伤口上——那里，深色的战术服布料被撕裂，隐约可见翻开的皮肉，渗出的血液在夜视仪视野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于银灰的色泽。
“你的手……”胡一寒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刚苏醒的虚弱，但异常清晰。
“小伤。”赵无忌打断她，语气冷硬，将左臂下意识地往身后侧了侧，避开了她的视线，“能走就快走！追兵可能随时会找到其他入口下来！”他指着前方更深的黑暗，“方向？”
胡一寒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似乎在集中精神。几秒钟后，她再次睁开眼，异色双瞳在黑暗中仿佛有微光流转。她抬起手腕，露出一个造型奇特、如同多面体水晶般的手环。指尖在上面快速而精准地点击了几下。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淡蓝色光波以她的手环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西周扩散开去，如同投入静水的一粒石子漾开的涟漪。
“他们在用加密的短波通讯，节点密集……在定位我们。”胡一寒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带着点技术性冷淡的语调，手指在手环投射出的、只有她自己能看清的微型光屏上飞快滑动。她的动作流畅得惊人，完全不像刚受过致命伤的样子，只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泄露了一丝勉强支撑的痕迹。
突然，她的手指猛地停住。
“等等……这个信号……”她的眉头紧紧锁起，异色双瞳死死盯着无形的光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齐教授？！他的生物特征标记……是主动激活的定位信标？不可能！”
赵无忌心头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你说什么？自愿？！”他一把抓住胡一寒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触手处依旧一片冰冷坚硬。
胡一寒吃痛地吸了口气，却没有挣扎，反而猛地抬起头，异色双瞳死死地、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逼视着赵无忌的眼睛。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他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冷静，首刺那被刻意隐藏的真相核心。
“对，自愿。”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赵无忌紧绷的神经上，“他的信标状态显示为‘协同转移’，不是‘劫持’。赵队，你告诉我，上面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或者说，他们告诉你了吗？”
她的话如同在死寂的管道里引爆了一颗炸弹。自愿？协同转移？赵无忌脑中瞬间闪过局长李卫国严肃的脸，那份标注着“失踪”的档案，还有那句“不惜代价找回齐教授”。如果这是真的……那整个行动，从一开始就……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赵无忌的心脏。他抓住胡一寒手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胡一寒被他捏得闷哼一声，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锐利地钉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锋芒。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赵无忌左臂那道伤口，那渗出的、在幽暗光线下愈发显得诡异的银灰色血液。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讽刺的弧度，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又带着千钧重压：
“别光顾着震惊了，赵无忌队长。看看你自己吧……”她的指尖，带着那金属般的冰冷触感，轻轻虚点向他染血的左臂，“你流的血……是银色的。”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再次锁定赵无忌的双眼，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因剧震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眸子。
“我们……”胡一寒一字一顿，异色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幽光，“都他妈的不正常。”
管道深处，污浊冰冷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远处，追兵模糊的叫喊和杂乱的脚步声，正穿过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沉闷地、执着地，由远及近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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