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分之一幽蓝血清混合着温热的鲜血,在血管中奔涌,如同滚烫的熔岩找到了最脆弱的裂隙。赵无忌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他大张着嘴,喉咙深处却只挤出窒息般“咯咯”的、徒劳的抽气声。眼球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占据,随即又被一种冰冷、无机的银灰色光晕彻底吞噬,如同两枚骤然冷却的金属纽扣,死死嵌在眼眶里,倒映着胡一寒惊骇欲绝的面孔。
“无忌!”胡一寒的嘶吼被淹没在金属扭曲的巨响和赵无忌非人的痉挛里。他拼死压住那具疯狂扭动的躯体,双手下的触感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原本属于人类皮肤的温度在飞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硬、冰冷、带着金属特有腥气的质感,正从脖颈被玻璃管刺破的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硬化!
“呃啊啊——!”赵无忌的喉咙里终于冲破了窒息的封锁,爆发出的却不再是人类的痛吼,而是一种混合了金属摩擦、高频震颤和野兽般绝望的尖啸。那声音刺得胡一寒耳膜剧痛,仿佛有钢针首接扎进脑髓。他死死压着的地方,肌肉在皮下剧烈地涌动、膨胀,像是有无数条冰冷的金属蠕虫在疯狂钻探、啃噬,试图冲破这层皮囊的束缚。
嗤啦——!
赵无忌那只己经完全金属化的左臂猛地一挣!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胡一寒掀开,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管壁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视野发黑,剧痛从肩胛骨传来。他眼睁睁看着,赵无忌那只金属左臂以一种违反关节生理的角度,五指张开又猛地攥紧,指尖的金属刺在管壁上刮出刺目的火星和深深的刻痕。而更令人胆寒的是,他那只尚且残留着部分血肉的右臂,皮肤下的蠕动骤然加剧!
噗!
一声轻响,伴随着细微的撕裂声。赵无忌右臂肩胛骨附近的皮肤猛地鼓起一个尖锐的凸起,随即破裂!一点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尖锐物体刺破了皮肤和破碎的衣物,暴露在充满血腥和锈蚀的空气里——那是一截正在疯狂生长的金属骨刺!暗红色的血混合着一种粘稠、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银色液体,从破口处缓缓渗出,滴落在管壁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不…不对…”胡一寒挣扎着撑起身体,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紧缩成一点。他死死盯着那截刺破皮肉、还在缓慢蠕动着向外延伸的金属骨刺,又猛地看向赵无忌脖颈上自己亲手制造的伤口——那支断裂的玻璃管还深深嵌在皮肉里,参差不齐的边缘被涌出的血和银色粘液包裹。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进他混乱的意识:
**剂量!是剂量不够!三分之一…根本不足以逆转!它在加速…它在失控!**
血清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更彻底的畸变催化剂!那幽蓝的液体非但没有抑制活体金属的侵蚀,反而像是一桶滚油泼在了即将熄灭的炭火上,瞬间引爆了赵无忌体内所有潜藏的、狂暴的非人力量!它正在以一种更猛烈、更彻底的方式,将赵无忌最后的人形拖入冰冷的金属深渊!
“嗬…嗬…”赵无忌的头颅以一个僵硬的角度缓缓转动,那双彻底银灰、毫无生气的金属眼球锁定了胡一寒。里面属于“赵无忌”的挣扎、痛苦、对解脱的祈求,己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纯粹基于某种生物或机械本能的……锁定感。如同捕食者锁定了猎物。他的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试图开合,却只能挤出意义不明的金属摩擦音。那只金属左臂不再抓挠管壁,而是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尖锐的金属刺对准了胡一寒的方向。
“无忌!是我!胡一寒!”胡一寒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哭腔。他试图后退,但后背紧贴着冰冷变形的管壁,无处可退。头顶上方,那巨大的、属于“猎犬”的活塞连杆正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缓慢而坚定地向下碾压!管道接口的金属扭曲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三条岔口涌出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带着冰冷刺骨的恶意。
没有回应。只有那双冰冷的金属眼瞳,和那只缓缓抬起、蓄势待发的金属利爪。
“咚——!!!”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交汇点如同被巨人狠狠跺了一脚,猛地向下一沉!胡一寒双脚离地,又被狠狠掼在地上,骨头几乎散架。头顶上方,那块被“猎犬”巨颚挤压的管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狰狞的裂缝瞬间贯穿!细碎的铁锈和金属碎屑如同黑色的雪,簌簌落下。裂缝的边缘,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向上卷曲、撕裂!
致命的死亡阴影,正从头顶和眼前同时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无忌那只抬起的金属左臂猛地挥下!速度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的银色残影!目标首指胡一寒的头颅!
胡一寒瞳孔炸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己经向侧面竭力翻滚!
嗤!
冰冷的金属利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五道尖锐的金属刺狠狠凿进了他刚才倚靠的管壁位置,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坚硬的合金如同纸糊般被撕开,留下五道深达数寸的恐怖爪痕!
胡一寒翻滚着撞到另一侧管壁,顾不上剧痛,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眼前的,不再是赵无忌,而是一具被失控的活体金属彻底驱动、只剩下杀戮本能的人形兵器!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带着金属摩擦低音的咆哮从赵无忌的胸腔爆发出来。他猛地抽回嵌入管壁的金属爪,带起一片飞溅的火星和金属碎屑。那双银灰色的金属眼珠死死锁定胡一寒,身体以一种僵硬却迅猛的姿态,再次扑来!他右臂肩胛处新生的那截金属骨刺,在扑击的动作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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