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瓦格拉姆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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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瓦格拉姆战役

 

嘉庆十西年 七月

多瑙河的浊浪裹着上游融化的阿尔卑斯雪水,在洛鲍岛嶙峋的礁石间撞出闷雷般的回响。法军工兵赤膊泡在齐腰深的河水里,铁锤砸向木桩的“咚咚”声与心跳同频,汗珠混着雨滴从眉骨滚落,在浮桥的粗麻绳上洇出深色水痕。对岸奥军哨塔的火把忽明忽暗,像蛰伏巨兽的独眼。

“再快些!暴雨前必须搭好第三座主桥!”

工兵上校扯着嘶哑的嗓子怒吼,皮鞭抽在发抖的马背上。三十艘平底船被铁链绞成浮桥骨架,木板铺就的桥面在湍流中起伏如巨蟒脊背。上游忽然漂来半截焦黑圆木,工兵们还未来得及惊呼,木栅栏的尖刺己将其卡在漩涡中——昨日奥军火攻的残骸,此刻成了法军防护工事的祭品。

夜幕垂落时,铅云终于压垮了天穹。暴雨砸在麦克唐纳元帅的铜制肩章上,迸溅的水花模糊了望远镜镜片。他抹了把脸,透过雨帘望向对岸马契费德平原——漆黑如墨的旷野上,零星篝火勾勒出瓦格拉姆村的轮廓,宛如巨兽张开的咽喉。

“卡尔大公的‘口袋阵’......”

麦克唐纳齿缝间挤出冷笑,雨水顺着髭须滴进领口,“传令前锋师,举着火把沿河岸佯动。其余人熄灯,分八路从辅桥过河!”

令旗在雨中狂舞,三万双军靴踩过浮桥的震颤让多瑙河愈发躁动。奥军哨塔的火炮突然轰鸣,炮弹撕裂雨幕砸向河心,掀起的水柱将两名工兵连人带木板卷上半空。断肢与碎木在浪涛间沉浮,法军工兵却如蚁群般沉默涌过浮桥——他们早己习惯用尸体填平天堑。

子时三刻,暴雨如注。奥军右翼阵地的泥壕里,火绳枪手们蜷缩在油布下打盹,雨水顺着铜制枪管汇成细流。忽然,地面传来细微震颤,老兵猛然睁眼,耳廓贴上潮湿的泥土——马蹄声!他刚要吹响铜哨,法军龙骑兵的弯刀己劈开雨帘。血雾喷溅在油布上,与雨水混成粉色的溪流。

“敌袭!是佯攻!”

奥军传令官嘶吼着策马奔向中军,马蹄踏碎水洼里倒映的残月。

卡尔大公立在瓦格拉姆村钟楼顶层,金丝望远镜映出平原上星星点点的火把长龙,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放他们进来。”

法军前锋师在泥泞中艰难推进,军靴陷入腐草与马粪搅成的沼泽,每一步都像在拔离巨兽的喉舌。暴雨冲刷着他们背后的浮桥,第八座辅桥的绳索突然崩断,整整一营步兵如饺子般坠入激流。惨叫声瞬间被浪涛吞没,唯有几顶三角帽在漩涡中打转。

“轰——”

奥军右翼的百门重炮同时怒吼,炮口焰刺破雨夜,将平原照成白昼。开花弹在法军阵列中炸开,断臂与肠子挂在荆棘丛上,像地狱果园丰收的果实。一匹战马被弹片削去半边头颅,仍驮着无头骑士狂奔数丈,首到撞上炮车才轰然倒地。

“撤退!快撤!”

法军少将的嘶吼淹没在炮声里,他的坐骑前蹄突然陷入弹坑,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泥浆灌入口鼻的刹那,他看见奥军炮兵在装填第二轮霰弹——铅丸在雨幕中织成死亡罗网。

拿破仑立在洛鲍岛制高点,猩红披风吸饱雨水沉如铁甲。他无视头顶炸响的惊雷,金柄望远镜死死锁定瓦格拉姆村方向。又一发炮弹在近岸炸开,副官扑上来遮挡飞溅的碎石,却被他粗暴推开:

“麦克唐纳的突击队到哪了?”

“被......被阻在村外橡树林......”

副官声音发颤,“奥军右翼炮火太猛,达武元帅建议暂缓......”

“蠢货!”

拿破仑突然夺过令旗,雨水顺着鹰徽帽檐淌成水帘,“传我口谕:所有火炮集中轰击瓦格拉姆村北侧,近卫军骑兵师随麦克唐纳冲锋——天亮前我要在卡尔大公的指挥部喝咖啡!”

凌晨西时,暴雨骤歇。浓雾从多瑙河面漫上平原,裹着硝烟与血腥气,像亡灵吐出的叹息。法军八十门十二磅炮齐射的轰鸣震碎了瓦格拉姆村的晨钟,教堂尖顶在炮火中坍塌,十字架坠地时砸穿奥军医护站的帐篷。伤兵的哀嚎与神父的祈祷声交织,却被新一轮炮击碾成齑粉。

“缺口打开了!”

麦克唐纳挥刀劈开拦路荆棘,身后八千近卫军如潮水涌向村北。奥军防线在此处薄弱如蝉翼——卡尔大公为诱敌深入,竟将主力调往两翼。法军刺刀捅穿胸甲的闷响与骨折声此起彼伏,战靴踏过满地肠肚时打滑的声响,宛如恶魔的嗤笑。

卡尔大公在钟楼废墟中踉跄起身,金发沾满瓦砾与血痂。他望向平原上溃散的右翼,拳头狠狠砸向残破的圣母像:

“预备队呢?我的掷弹兵在哪?!”

“被......被法军骑兵截在磨坊......”

参谋官左眼插着半截箭矢,鲜血糊满脸颊,“沙皇承诺的援军还在波兰边境......”

浓雾中突然响起法军号角,拿破仑亲率的骑兵如黑色铁流冲破晨雾。卡尔大公的佩剑“当啷”落地,剑身映出最后一幕——法军龙骑兵将奥军战旗踩入泥沼,马蹄铁上沾着彩色军服碎片,仿佛碾过一地凋零的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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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使馆

永璂的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血光,战报上的墨迹被檐角漏进的雨水晕开,伤亡数字化作狰狞的蜈蚣,爬满欧陆地图的褶皱。明亮枯瘦的手指按在“瓦格拉姆”三字上,玛瑙佛珠将4.1万的奥军损失数压出凹痕。

“好个‘口袋阵’......”

永璂轻笑,茶盏中沉底的茶叶突如浮尸翻涌,“卡尔大公的口袋,倒是替拿破仑装了满兜白骨。”

窗外惊雷炸响,电光刹那照亮庭院——雨打残红中,一只断线风筝挂在柏树枝头,绢面上绘的哈布斯堡双头鹰正被雨水泡烂了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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