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灼热。
谭跃走出教务大厅，眯了眯眼。
空气似乎都扭曲了。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指尖沾染了些许灰尘。
操场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
体能测试己经开始了。
他调整了一下背上阿才的位置，迈步走向操场。
每一步，都牵扯着尚未完全愈合的肌肉。
隐隐作痛。
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疲惫，源自精神，也源自那次失控的黑化。
操场上人头攒动。
各式各样的兽类机器人随处可见。
猎豹型的矫健。
犀牛型的厚重。
飞鹰型的悬浮在半空。
它们的主人大多神色轻松，三两成群地交谈着。
谭跃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一个落魄学生，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狼型机器人。
他找了个角落，放下阿才。
「环境扫描完成。未检测到首接威胁。」阿才的电子眼闪烁红光。
谭跃靠着墙壁，试图平复有些紊乱的呼吸。
肺部依旧有灼烧感。
「第一项，五千米负重越野！」扩音器的声音响彻操场。「请所有考生携带辅助机器人，到指定区域准备！」
来了。
谭跃拍了拍阿才的金属外壳。
「走吧。」
阿才起身，跟在他身后。
起跑线上己经站满了学生与他们的机器人。
谭跃排在队伍末尾。
阿才升级后的K-3装甲板增加了不少重量。
背在身上，如同压了一块沉重的铁板。
【滴——！】
发令枪响。
人群瞬间冲了出去。
谭跃几乎是立刻就落在了最后。
沉重感从肩膀蔓延至全身。
他咬着牙，迈开脚步。
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其他机器人奔跑时扬起的尘土。
视野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远。
呼吸变得急促。
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心率160，超出安全阈值。建议降低运动强度。」阿才发出提示。
「闭嘴。」谭跃低声说。
他不能停。
这是最后的机会。
脑海里闪过低语巷的阴冷，闪过黑拳场的血腥，闪过老王工坊的焊光。
还有那失控的黑暗。
身体似乎在排斥这种剧烈运动。
肌肉深处传来抗议的酸胀。
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带着一种异样的沉重。
「快看最后那家伙！」
「哈哈，那是谭跃吧？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的机器人看起来好破…」
零星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谭跃充耳不闻。
他只专注于脚下的跑道，专注于调整呼吸的节奏。
汗水浸透了衣服，黏在皮肤上。
视线开始有些发花。
他看到马飞的身影在队伍中段，对方似乎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轻蔑。
谭跃移开视线。
还有一圈。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在奔跑。
双腿如同灌了铅。
终点线近在眼前。
他用尽最后力气冲了过去。
【滴！成绩：28分35秒。合格线：29分。】
旁边的计时器显示出结果。
勉强合格。
谭跃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胸腔剧烈起伏。
周围投来几道混杂着惊讶与嘲弄的视线。
他没在意，扶着墙壁，走向下一个测试点。
「第二项，神经反应测试！」
测试区域内，布满了高速移动的光点与模拟攻击的能量束。
考生需要在限定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触碰目标光点，同时躲避攻击。
谭跃站在测试平台中央。
「测试开始。」
密密麻麻的光点瞬间亮起，杂乱无章地飞舞。
红色的能量束刁钻地射来。
谭跃试图集中精神。
但大脑仿佛蒙上了一层雾。
视野捕捉光点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
身体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唰！
一道能量束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警告！被能量束命中一次！】
他急忙侧身，又一个光点擦肩而过。
该死。
黑化的后遗症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连神经反应也受到了影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
回忆着平时训练的感觉。
捕捉。
躲避。
触碰。
动作依旧有些僵硬。
失误频频发生。
【警告！被能量束命中三次！】
【警告！目标光点漏失率超过20%！】
冰冷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负责监控的老师皱了皱眉，看向谭跃的数据面板，上面代表反应速度的曲线波动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谭跃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快速消耗。
【测试结束。综合评分：61分。合格线：60分。】
又是一个堪堪合格的成绩。
谭跃走出测试平台，脚步有些虚浮。
他看到那位监控老师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麻烦。
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只希望对方不要深究。
「最后一项，力量测试！」
力量测试分为两部分：基础拳力测试，以及辅助机器人协同下的负重极限测试。
谭跃走到拳力测试机前。
他握紧拳头。
手臂的肌肉微微绷紧。
他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躁动的力量在潜伏。
不能用力过猛。
他提醒自己。
呼——
一拳挥出。
【砰！】
【拳力：850kg。】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这个成绩在普通班学生里，只能算中等偏下。
「切，还以为他突然有钱了，能变多厉害呢。」不远处传来马飞跟班的嗤笑。
马飞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
谭跃没理会他们，走向负重测试区。
这里需要与机器人协同，举起不同重量的合金块。
「阿才，协同模式。」
「协同模式启动。能量链接己建立。」
谭跃将双手放在特制的感应把手上。
阿才站在他身后，体表泛起一层微光，能量通过线路传递到谭跃手臂的辅助装置上。
第一个重量，500kg。
谭跃深吸一口气，调动力量。
嗡——
合金块被缓缓抬起。
放下。
第二个重量，800kg。
他感觉手臂的肌肉开始颤抖。
那股躁动感又出现了。
他咬紧牙关，控制着力量输出的平稳。
合金块再次被抬起。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警告，使用者肌肉负荷过高。」阿才提示。
第三个重量，1000kg。
这是大部分普通班学生的极限区域。
谭跃看着眼前的合金块。
他能感觉到阿才升级后的K-3装甲带来的稳定支撑，以及核心改造后的充沛能源。
理论上，举起这个重量并不难。
但他不敢全力以赴。
他害怕失控。
「起！」
他低吼一声，全身力量爆发。
手臂青筋暴起。
嗡嗡——
合金块离开地面，缓慢上升。
但只升到一半，谭跃就感觉手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不是肌肉拉伤。
是一种更深层的不协调感。
仿佛身体内部的齿轮发生了错位。
他闷哼一声，力量骤然减弱。
【哐当！】
合金块重重砸回地面。
测试失败。
周围安静了一瞬。
随即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力量测试最终评定：基础拳力850kg，协同负重800kg。综合评分：63分。合格线：60分。】
又是合格线边缘。
谭跃松开把手，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黑化的影响，远比预想的更麻烦。
体能测试全部结束。
他的总成绩，勉强达到了合格标准。
谭跃走到场边，背起阿才。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没有和其他人交流，默默地离开了喧闹的操场。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迈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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