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
谭跃拧开一支低级营养液，仰头灌下。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在空荡的胃里弥散。
杯水车薪。
身体的虚弱感并未减轻多少，像扎根深处的顽疾。
他将空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那股潜藏在身体深处，若有若无的异样感，随着营养液的补充，似乎清晰了一些。
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印记。
【黑化】留下的痕迹。
阿才的警告言犹在耳。
极高危险等级。
永久性意识损伤。
严禁再次触发。
理智告诉他，必须远离这东西，至少在找到控制方法前，绝不能碰。
可那种撕裂怪兽的力量感，又如同最的毒药，在心底悄然滋生。
掌控它。
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他需要力量，在这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世界里活下去。
仅仅是活着还不够。
他闭上眼，尝试去感知那股残留的印记。
不是要引动它，只是想更清楚地了解它。
就像拆解一台危险的机器前，总要先看看图纸。
他小心翼翼地集中精神，意识沉入身体内部。
黑暗中，仿佛能看到无数细微的光点，那是身体正常运转的能量流。
而在这些光点深处，潜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霸道的存在。
它蛰伏着，像一头沉睡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谭跃的意识，如同最纤细的触须，轻轻地，试探性地，向那丝印记靠近。
极其缓慢。
极其谨慎。
每前进一分，都伴随着本能的战栗。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丝印记的边缘——
轰！
仿佛整个宇宙的恶意凝聚成一点，轰然炸开。
剧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剧痛，像是活生生剥离意识，再用烧红的铁水浇灌神经。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撕裂喉咙。
谭跃的身体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他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挣扎，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痛！深入灵魂，碾碎骨髓的痛！
视野瞬间被血色覆盖，耳边是尖锐到失真的嗡鸣。
一股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暴虐与毁灭冲动，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恶魔，从那印记深处咆哮着冲出，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心跳早己失控，像濒死的鼓点疯狂撞击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手臂、脖颈，凡是的皮肤下，黑色的纹路疯狂蔓延滋生，不再是一闪而过，而是如同活物般扭动，散发出不祥的幽光。
皮肤表面甚至渗出细密的血珠，仿佛血管承受不住那股力量。
「警告！检测到失控级能量波动！宿主精神屏障崩溃中！」
「警告！【黑化】能量残余活性急剧升高！正在侵蚀神经系统！」
「警告！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心率超限！血压飙升！」
「强制稳定程序启动失败！能量等级严重不足！无法执行干预！」
「警告！细胞组织出现溶解迹象！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阿才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近乎「焦急」的频率，警报声尖锐得刺痛耳膜。
失控！
这一次不是濒临失控，而是己经踏入了失控的深渊！
谭跃牙关死死咬合，咯吱作响，温热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混合着胆汁的苦涩。
不行！
绝对！
他猛地将后脑勺再次撞向墙壁，剧烈的物理疼痛试图唤回一丝清明。
意识在黑暗的风暴中飘摇，那股毁灭一切的意志几乎要成为他自己的意志。
杀戮！破坏！撕碎眼前的一切！
黑暗的诱惑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汗水早己湿透全身，混合着从皮肤渗出的血珠，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给…我…滚…回…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嘶哑、破碎，带着血沫。
他的手指痉挛地抠挖着墙壁，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身体被那股力量完全接管的前一刻。
谭跃脑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在废墟中挣扎求存，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这个最原始、最根本的念头，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刺破了黑暗。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部意志凝聚在这一点上，对抗着那毁天灭地的洪流。
仿佛一场拔河，一边是狂暴的巨兽，一边是濒死的蝼蚁。
那股暴虐的能量冲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顽抗阻碍了片刻。
然后，如同涨满了堤坝的洪水，极不情愿地，极其缓慢地开始退潮。
黑色的纹路恋恋不舍地隐回皮肤之下。
痛楚并未立刻消失，如同酷刑后的余烬，仍在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但那股毁灭性的冲动，总算是被硬生生摁了回去。
谭跃的身体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他张着嘴，肺部火烧火燎，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大口大口地喘息，贪婪地汲取着空气。
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声依旧，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般地颤抖。
他咳了几声，一小口带着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被他咽了回去。
内脏……受伤了。
阿才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内容依旧严峻：「警告：宿主身体多处组织损伤，能量储备低于安全阈值10%，精神状态极度脆弱。建议立刻进入休眠恢复。」
谭跃抬起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血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知道了……真够劲……」
这一次，差点就真的玩完了。
但至少，他摸到了那头凶兽的獠牙。
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仅仅是试图感知一下残留的印记，就引发了如此可怕的反噬。
这玩意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一万倍。
自行摸索？
简首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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