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指标正常，略高于同龄学员平均水平。」李薇汇报。
安博士走到平台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审视着谭跃。
谭跃与她对视。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探究。
像是在观察一件有趣的物品。
「进行第二项，损伤反应与恢复测试。」安博士开口。
李薇点头，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
一个机械臂末端伸出一个细小的金属探针，尖端闪烁着红光。
「会有轻微刺痛感。」李薇提示。
谭跃没有回应。
他看着那探针缓缓接近自己的小臂。
嗤。
一声轻响。
一阵灼热的刺痛传来。
他的小臂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伤口，边缘有些焦黑。
【检测到组织损伤，启动恢复监测。】
控制台发出提示音。
谭跃集中精神。
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细胞正在快速分裂、修复。
但他刻意控制着这个过程。
不能太快。
不能显露出那种近乎瞬时自愈的能力。
他将恢复速度维持在一个「极快」但仍在「常理」范畴内的水平。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红肿消退，焦黑脱落，新的皮肤组织生成。
大约三十秒后，伤口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印记。
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剧烈波动后，逐渐平缓。
「恢复速度……惊人。」李薇看着数据，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比数据库中记录的最高恢复速度还要快37%。」
安博士依旧平静。
她走到谭跃身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他手臂上刚刚愈合的位置。
「痛感残留多少？」她问。
「几乎没有。」谭跃回答。
安博士收回手。
「神经信号传导速率在恢复过程中有异常峰值。」她看着屏幕，像是在自言自语。「能量消耗模型也与己知案例不同。」
谭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出来了？
不，或许只是数据层面的异常。
「准备进行神经活动监测。」安博士转向李薇。
李薇立刻操作。
一个如同头盔般的装置从上方缓缓降下。
装置内部布满了细密的传感器。
【神经活动监测头盔，连接准备。】
「这是为了更精确地分析你恢复过程中的生物电信号和能量调动机制。」李薇解释道。「有助于我们理解你能力的本质。」
谭跃看着那个头盔。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东西，不仅仅是监测生物电那么简单。
它更像是一个探针，试图深入他的大脑，他的意识。
头盔轻轻扣下，将他的头部完全包裹。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细微的指示灯在视野边缘闪烁。
【连接建立。神经信号同步开始。】
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传来。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正试图钻入他的思维，探索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不是物理层面。
是精神层面。
这就是所谓的「精神探测」？
谭跃瞬间绷紧了神经。
不能让他们进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黑化的核心。
他集中全部意念，在自己的意识外围构建起一道屏障。
他想象着一堵厚重的墙，阻挡着那些无形的入侵。
同时，他主动释放出与「恢复」相关的念头。
细胞修复的指令。
能量流动的控制。
伤口愈合的模拟过程。
他试图用这些「正常」的、与超速恢复相关的思维活动，去填满探测器的感知范围。
像是在制造干扰信号。
屏幕上，代表谭跃神经活动的波形图变得极其复杂混乱。
无数条曲线疯狂跳动、交织，充满了杂乱的峰值和噪声。
【警告：神经信号过载。数据干扰严重。】
控制台发出了警报声。
李薇皱起眉，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试图稳定数据流。
「博士，他的大脑活动非常剧烈，信号干扰太强，无法进行有效分析。」
安博士走到屏幕前，看着那些狂乱的曲线。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加大功率。」她说。
「可是，博士，这可能会对测试对象造成精神损伤。」李薇有些犹豫。
「执行命令。」安博士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薇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按下了指令。
谭跃感觉那股入侵的压力猛然增强。
他的意识屏障开始出现裂痕。
一些模糊的、混乱的画面碎片似乎要从意识深处被强行拖拽出来。
那是……黑化时的景象？
不行！
谭跃调动更强的精神力去抵抗。
他甚至开始回忆一些无关紧要的童年记忆，用大量无用的信息去冲击对方的探测。
【警告：探测器负载达到临界值。】
【警告：测试对象精神阈值波动剧烈。】
刺耳的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
安博士看着屏幕，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没有再下令停止，也没有继续加大功率。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谭跃在无声地抵抗。
看着仪器在疯狂地报警。
几分钟后，仿佛达到了某个极限。
【紧急制动。神经连接强制断开。】
头盔内部的压力骤然消失。
指示灯熄灭。
谭跃喘了口气，感觉额头全是冷汗。
精神层面的对抗，比**体力**消耗更加剧烈。
头盔缓缓升起。
实验室内的警报声也停止了。
谭跃坐起身，看向安博士。
安博士也在看他。
「你的精神力很特别。」她说，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具有很强的韧性和……某种程度的封闭性。」
谭跃没有说话。
他在判断这句话的含义。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仅仅基于仪器的反馈？
「今天的测试到此结束。」安博士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屏幕上残留的混乱数据。「你可以走了。李薇，整理数据，生成初步报告。」
「是，博士。」李薇应道。
谭跃从平台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精神上的疲惫感远超身体。
他走向门口。
「谭跃同学。」安博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谭跃停下脚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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