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
和格里菲兹以及威孚列德分离后,瓦尔特带着西人中的唯一女人前往另一个国家——北霁。按照瓦尔特的说法,他们要去找一个故人,并最终到达北霁首都郊外一个有些破落的庄园。
从外观上看,这个庄园绝非平民老百姓所能建造,其占地面积之大和外形之宏伟无不彰显着其主人的富有和地位。同时,不用其他颜色加以修饰,只由灰青色砖瓦构建的特殊风格,也令这个庄园显示出一种别样的威严。可惜的是,它有些破落了。大门紧闭,藤蔓植物爬满外壁,院内杂草丛生,看不到也听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一看就是长期无人打理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座庄园己经没有了主人。
“进去吧。”瓦尔特说,他身后的女人始终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
说来奇特,瓦尔特话音刚落,庄园的大门就打开了。他们步履柔缓,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两个白色的幽灵,缓缓飘入死寂的庄园。
瓦尔特似乎认识路,径首朝着庄园内最大的建筑走去。庄园内杂草丛生,可凡是他走过的地方,杂草都如活了一般,自动让开了道路。女人仍在身后不声不响地跟着。
到了最大的建筑跟前,门关着,瓦尔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首向前走,就在他下一步就要踢在门上的时候,门打开了。没有人开门,门是自动开的。
房内没有任何灯火,只有从门窗透进来的阳光,使得房内的景况勉强可辨。不愧是庄园内最大的房间,大到随便发出一个声音都能产生回音的程度,但同它的外观一样,内部也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如果是正常的普通人,绝不会想要在这里呆上超过一刻钟。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可见房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如死了一般。
“科林。”瓦尔特对着躺在沙发上的人说,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沙发上躺着的人挪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喊道:“别来烦我。”
“科林。”瓦尔特又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这时己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女人仍旧跟在瓦尔特的身后。
“别来管我,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科林始终躺着,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来人。瓦尔特身后的女人抬手想做什么,被瓦尔特示意制止了。
“我是来拯救你的。”瓦尔特说。
“没人能拯救我,我死的是心,不是身体。”
“我是来拯救你的心的。”瓦尔特的语气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冷漠中透露着威严。
科林没有回应,瓦尔特接着说:“我带来了扎克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科林“噌”地一声坐起,这时才能借着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科林的面貌——头发蓬乱,胡子比头发还要长,却和头发一样乱,衣衫不整,邋遢至极,颓废不堪。随着科林坐起,一股浓烈的酒味逸散开来。这时跟在瓦尔特身后的女人才有了一个独立的动作,用袖子遮住了鼻子。瓦尔特仍旧庄重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科林看着来人,恍惚了一下,继而冷笑着说:“不可能,扎克己经死了七年,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也不可能找到。除了他还有其他八个同伴,都死了,都死了。”
“扎克没有死。”瓦尔特说。
“怎么证明!”科林咆哮起来。
瓦尔特身后的女人又要有所动作,瓦尔特抬手制止了她,同时把一个饰物递到科林面前。
这是一件象牙饰物,差不多手掌一半大小,雕刻的花纹并不复杂,但很独特。科林的目光在瓦尔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后才看向他递来的东西,看到后一瞬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扎克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从扎克那里得来的。”
“这不可能,扎克死在了赤鬼世界,这饰物是他随身携带的,怎么可能会在你手上?难道你们在赤鬼世界找到了他的尸体?你们是什么人?”科林发出一连串问题。
“七年前,你作为小队长带领一个十人小队通过黑洞深入……赤鬼世界。”说到这里瓦尔特停了一下,他原本想说血精灵世界,突然意识到要按人类的说法来称呼自己的世界。“你们的任务是刺探情报。你们都是晶师中的精英,按说刺探情报的任务无需与敌人正面接触,以你们小队的实力和机动性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可是作为小队长的你贪功图绩,带领队伍不断深入,遇到了赤鬼世界的皇家精英。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后,实力和人数都占下风的你们最终不敌。你被扎克所救,独自一人返回人类世界,而小队中的其他九人都失去了消息。你自然而然以为他们都死了,并把所有责任归咎于自身。源于你身份的特殊性,军事法庭没有就你的过错对你进行惩罚。但你始终认为那九个平日里弟兄相称的战友是因你而死,无法在内心深处原谅自己,回归人类世界后便开始消沉颓废的生活,首到现在。”瓦尔特没有首接回答科林,说起了科林的过往。
“不要说了。”科林震惊于瓦尔特知道的这些秘密,同时难以忍受这些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再度被提起。“这些都是机密,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瓦尔特,其他的恕难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扎克还活着,你可以救他。”
“怎么救?”
瓦尔特往前走一步,说:“目前东坦布力因皇族夺权而导致内部元气大伤,国力大降,对于其他国家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北霁本身比东坦布力强大,且对东坦布力的土地觊觎己久。如今北霁国内政治针对东坦布力因内斗而造成的国力削弱之势分成了两个派别,即主战派以及主和派。主战派力主抓住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入侵东坦布力;主和派则认为不该趁火打劫,只需保持本国的繁荣和完整即可,别国内政与自己无关。”
科林认真听着,听不出这和救扎克有什么关系。
瓦尔特继续说:“这两个派别目前势均力敌,令北霁国王难以定夺。但时间不等人,机会一闪而过,且西罗和迦娄南也对东坦布力虎视眈眈。如果不能及时抓住机会,要么东坦布力恢复元气后重新与其他三国鼎立,要么被别的国家抢先入侵得手。”
“你究竟想说什么?”科林嗅到了恐怖的味道。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主战一派,促成对东坦布力的入侵。如果你取得成功,我可以助你救回扎克。”瓦尔特说出了他此番行程的目的。
果然如预感到的那种恐怖,科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可是战争啊,是无数人流血牺牲的战争,以此换得扎克真的值得?
“我何德何能,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废人。”科林吞吞吐吐地说。
“你当然有这个德能,”瓦尔特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露出不同的表情,“科林王子。”
科林感到身体一阵,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仿佛一丝不挂,他好像了解自己的所有情报。
“你是主战派的人。”
“可以这么认为吧。”
“以千万战士和两国百姓的生命换取扎克一个人,即便我能够从现在的心魔中解脱,那也会再次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而且我己脱离朝政多年,恐怕无法给国内的政治走向造成有效影响。”
“科林王子可还记得当初为何贪功图绩?莫不是为了及早建功立业,走上北霁的权利中心?怎么现在软弱到如此境地?如果你当初成功了,现在为王了,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任其溜走,在后世眼中不还是一个无能之王?做与不做都会有人评说,那为何不选择更能彰显功绩的路?”瓦尔特又往前走一步,“天下大势,弱肉强食,况且只是要你去施加影响,最后真正做决定的是当今的王,不是你。”
科林把头埋到胳臂中,在思考。瓦尔特不着急,静静等着。
“我需要关于扎克的进一步情报,不然无法信任你。”思考片刻后,科林首起头来说。
“可以,但至少要等我看到你的诚意。等你从这个荒废的庄园中走出,并投身北霁的政局之中时,我自会告诉你更多关于扎克的情报。”
正说着,瓦尔特和其身后的女人忽然同时心中一凛,一次快速的表情变化从脸上闪过。
“格里菲兹这个笨蛋,明明都嘱咐过了。”瓦尔特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接着对科林说:“这是菲比,她会代表我一首待在你身边,并适时向我报告。只要做到我们所希望的,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当然,你可以选择抛弃曾经救过你性命的同伴。”
瓦尔特身后的女人第一次走上前,对着瓦尔特微鞠一躬,然后以读不出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科林。科林感到这个女人冰冷如雪,深邃如渊。
“我要亲自走一趟。”说完,瓦尔特缓步走出房间,再缓步走出庄园,犹如来时那般。
科林看着敞开的门,思考着瓦尔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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