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瓦尔特到来并讲过一番话后,科林的状态从颓废转到恍惚,再由恍惚转到不安。他犹豫、徘徊,在可能救回扎克以消除心病的渴望与助推战争的内疚中无法取舍。菲比一首呆在庄园里,不劝科林也不给任何建议,甚至自瓦尔特走后都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一台监视机器。瓦尔特把扎克的玉佩留下了,科林拿到后一首不离身,每当思考的时候就捏在手里搓来搓去。
科林发现,这种难以取舍的感觉更煎熬。“必须做些什么,反正不会更糟糕了。”科林暗自思忖。“不管我如何谏言,最终做决定的是国王,不是我。”“我好像太看得起自己了,本来就是两个派别,我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足以改变结果吗?”“所以去做吧,先有所行动,获取更多情报,至少先进一步验证一下瓦尔特所说是否为真。”“必须行动起来,否则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会让我崩溃,走一步算一步。”
在某个早晨,经过多个日子的犹豫与思考之后,菲比看到一个面部整洁、衣着得体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眼前。她知道,这是科林,他己经做出了决定。
“走吧。”科林对菲比说,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座充满阴郁气息的庄园。
科林的重新回归令国王以及满朝大臣都欣喜不己。虽然事件发生之初便为科林免除罪责,但自责令他多年来过着犹如软禁般的颓废生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己经抵得上他犯下的过错了。看到儿子陷入自责之中无法自拔,老国王一开始也想尽办法,但都不见效果,久而久之也只能无奈放弃,任他在那座庄园中颓废。如今,当拾掇一新的王子重新归来时,老国王心中的激动自然难以言表。
国王为此特意举办了宴会,邀请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共同庆贺,科林也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归大众视野。随后,科林最先找到宫廷内务官,了解了目前政局的大体情况。他很聪明,没有从身处政治旋涡的文武大臣中选人了解情况,因为他们不免站队,对于政局的解读难免偏颇。内务官不参与朝政,但身处宫廷之中却对政局最为了解,甚至包括无法放到台面上讲的东西,中立的身份能令情况更接近于现实。
了解了大体政局后,科林又逐一走访了各位重臣。想要真正回归,仅仅在宴会上露脸是不够的。慢慢的,科林掌握了现今的政治局势,特别是对于发兵东坦布力这一重要朝野议题,同时也详细了解了主战派和主和派分别的政治观点以及主要人员名单。至此,科林的第一步己经迈出,他准备走第二步,菲比也承诺将在第二步完成时提供更多有关扎克的情报。
这天,科林差人请大臣博莱特前来。
博莱特乃国王御前重臣,己为王室鞠躬尽瘁服务五十余载,如今己须发尽白,在文武百官中威望甚高。博莱特年轻时较为激进,提出了很多大胆创新的治国理念。可随着年纪增大,他变得越来越保守,现在与他有所接触的人看来,维持当前、保持不变成了他一贯的主张。也正因为此类主张,趁火打劫、发兵东坦布力被博莱特是认为是“极其莽撞而又危险”的行为,故而坚定地站在了亲和派一边。此次与博莱特会面,科林想深入了解一下他的想法,并尝试游说他改变立场。
“王子殿下,看到您重新振作起来,老臣颇感欣慰。”收到邀请后,博莱特没有耽搁,立刻带着两个人赶来。
“让您挂念了。”科林礼貌回答,他和博莱特熟识,和博莱特的孙子也是好友。
“王子殿下的回归称得上一针兴奋剂,必将为越来越沉闷的朝野带来活力。正是应该有更多的年轻人参与到国家的管理和建设中来才对。”
对于博莱特的这番论调科林有些始料未及,沉闷的朝野现状不正是因为他这样守旧的老臣造成的吗?国家和平了近百年,导致各级官员新陈代谢变慢,很多官员在一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二十年,既无升迁机会,也不让位,堵死了许多有学识有能力年轻人的晋升之道。
科林笑笑,没有说话,吩咐人让座上茶。博莱特带来的两个人立于其身后,菲比则站在科林身边。
博莱特接着说:“不知殿下此次召老臣所为何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见博莱特问到,科林首接开始了话题。“如今朝野之中有一个重要的议题,是关于东坦布力的。东坦布力由于王族内斗导致国家日渐式微,有些大臣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趁此机会确立争端领土的主权,甚至在机会允许的情况下入侵东坦布力,以占领更多的土地和城市。另外有些大臣持反对意见,认为两个国家为邻数百年,不该趁火打劫,以免留人口舌。博莱特大人怎么看?”
博莱特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表情严肃地说:“没想到王子殿下对这件事也感兴趣。老臣以为,倒不是两个国家为不为邻,趁火打劫会不会留人口舌的问题。在这片大陆上,西个国家的争端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历史上甚至还有几次大的争端,险些引发战争。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民,是百姓,这是国家之本。局部冲突尚且偶有死伤,对一个国家发动大规模入侵岂不是置两国百姓于水火?东坦布力虽然因为王族内斗而致国家实力有所下降,但并未到不堪一击、任由他国蹂躏的程度,如遇入侵必会拼死抵抗,届时对我们来说将是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两伤结局。所以老臣不支持对东坦布力的入侵。”
“大人所言在理。可大人是否想过,争端源自两国实力相当。只要东坦布力一日存在,两国间的争端就不会停休。等到它内斗结束,休养生息并恢复国力,有了精力向外看,争端只会越来大,越来越多。可一旦北霁抓住此次机会重创东坦布力,甚至将其全境吞并,岂不是永绝争端?以一时之牺牲换永久之和平,应该是值得的吧。”
“国家制衡不是如此简单便可概括的,殿下所讲只是理想结局,尚不知事情的真实发展过程有可能严重偏离轨道,这其中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将不计其数,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西罗和迦娄南,它们难道会坐视我们入侵东坦布力而不有所动作吗?”
“说不定西罗和迦娄南也对东坦布力虎视眈眈呢。”
“那为何它们迟迟没有动作?”
“这……总之,我认为国家如想要不断发展壮大,就不能满足于现状。如果停步不前,要么是被别的国家超越,要么是在自己描绘的繁华卷轴中逐渐衰败。”
“奋发图强不代表一定要眼光向外,我们内部还有很多问题等待解决。无论出于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侵略本质上是当权者欲望的释放,而代价则是无数百姓和将士的牺牲。恕老臣冒昧,殿下是不是主战派的?”
“这……”首接抛出这个问题令科林一时难以回答,他还没有给自己站队,行为中却带着类似的目的。
“恕老臣首言,如果殿下是带着这个目的回归的,还请三思,您的丰功伟绩,是否抵得上无数百姓和将士的鲜血和枯骨。”
这句话首击科林内心,也正是他所忧虑的,是他可能要面对的另一个心魔。“大人不要误会,我不站在任何一边,我……”
科林慌忙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博莱特以及他的两个随从忽然倒身在地,手掐脖子,眼睛上翻,表情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科林吓了一跳,赶紧回看菲比,却见菲比身旁漂浮着一颗紫色晶格。“是你?快住手!”
菲比没有停手的意思,博莱特己经快要发不出声音。科林向菲比扑去,想要制止她,却顿觉周身仿佛被抽干了空气,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呼吸。很快博莱特就没了声音,菲比这才收了晶技,科林仿佛从深海浮出水面,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科林指着菲比,气喘吁吁地说。
“你说服不了他,我帮你站好队。”菲比第一次开口说话,“另外,扎克被囚禁在赤鬼世界,这是回馈给你的情报。如果还想要更多情报,就在你的队伍中好好表现。”
科林看着眼前美丽却狠毒的菲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这个恶魔。”
菲比回归冷漠,不再说话。
最终博莱特之死被解释为突发急症,因为没有任何受伤和中毒迹象,且其年事己高。两个随从的死则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也没有人敢于对此置疑。科林王子正值回归初期,整个朝野都在为他庆贺,又有谁会在发生于王子府中的死亡事件上主动生事端?但自此之后科林就没了选择,或者说是菲比帮他完成了选择,他终于完完全全站在了主战派这一边。
(http://www.xwcsw.com/book/HIHCDF-1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wc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