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慢点,小少爷。”火雷的小儿子刚刚三岁,正是好动的时候,别看个头小,跑起来却灵活得很。肥胖的保姆一首在后面跟着,生怕他摔倒。
“啊!”保姆喊了一声,她感到有东西打在屁股上,一回头,看到火雷的大儿子正拿着弹弓朝她哈哈大笑。“大少爷,弹弓太危险,会伤到你自己的。”
“要你管,本少爷高兴。”大儿子今年六岁,淘气得很。说完,他又举起弹弓瞄准保姆,说:“快说,本少爷的弹弓打得准不准?”
“准,大少爷的弹弓最准了。”保姆赶紧回答。
“那好,你站着别动,让本少爷练练手。”说完,大儿子扯着橡皮筋的手一松,一颗弹珠从弹弓中射出,正好打在保姆额头上。
保姆疼的又喊一声,一个肿包出现在额头上。
“没意思,走,我们去后院玩。”大儿子招呼小儿子,小儿子很听话,立刻跑到他身边。
保姆吓得不轻,赶紧劝道:“不行不行,大小姐正在后院训练,太危险。”
“本少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说完,大儿子领着小儿子往后院走去。
保姆是被派来照顾两个少爷的,当然不会留下来,但又劝不住,只要跟了上去。
还没到后院,就听到“轰、轰”的声响,是火玫瑰在训练。自从火玫瑰三年前回来,这后院便被改成了训练场。火玫瑰训练异常刻苦,虽然训练场被建造得十分坚固,但每年都要被翻修上几回。
火雷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蹑手蹑脚地来到训练场边上,保姆在后面轻手轻脚地跟着。
“少爷们,这里没什么玩的,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保姆轻声说。
“嘘~”大儿子示意保姆安静,然后举起手中的弹弓,瞄准了火玫瑰。
看到大少爷的举动,保姆吓了一跳,赶紧说:“大少爷,使不得呀。”
“安静!要是打不中,就把你绑在柱子上当靶子。”
保姆了解这位大少爷的性格,害怕真被当靶子,吓得不再说话。大少爷右手一松,一颗弹珠朝着火玫瑰飞去。
火玫瑰正在训练,忽然感到有东西在向自己靠近,下意识地一抬手,一道火焰朝着弹珠飞来的方向射去。弹珠在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射出的火焰却没有停下,径首向前射去,正是火雷两个儿子和保姆所在的位置。
火焰先出,随后火玫瑰向着火焰射去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他们的保姆站在那里,正好在火焰行进的路径上。火玫瑰心中一惊,赶紧强行控制发射的火焰改变方向。幸好赶得及时,火焰被改变一个小角度,擦着三人身边而过,烧蚀了站在最前面的大儿子的一块衣角。
两个少爷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跳,怔在原地,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保姆也愣了一下,赶紧拍灭大少爷衣服上的火焰。大儿子转身边哭边跑回前院,小儿子哭着跟在后面。保姆向火玫瑰鞠个躬,之后赶紧跟了上去。
目睹这一幕的火玫瑰叹口气,她知道,又少不了是一件麻烦事。
天将晚时,忙完一天公务的火雷回到府中,一进大厅就看到公主坐着里面,两个儿子分立其两侧,保姆战战兢兢地站在后面。
“怎么了?”火雷看出公主脸色不对,问道。
“是你的那个好女儿。”公主生气地说。
“她怎么了?”
“她想杀了你的两个儿子,你管是不管?”
“休得胡言。”公主的话令火雷吃了一惊,杀人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
“我没有胡言,你自己看。”公主把大儿子拉过来,指着他被烧掉的衣角说:“这就是证据,而且保姆亲眼目睹,她就是想杀掉我们的儿子。”
火雷看向保姆,保姆没有说话,低下头不敢看火雷的眼睛。火雷很聪明,从保姆的行为中看出端倪,对她说:“去请大小姐过来。”
保姆鞠个躬,转身去请火玫瑰。
不一会儿火玫瑰就来了,她知道今天少不了这一遭。
“你攻击了两个弟弟?”火玫瑰一来,火雷就问。
“是误会,他们用弹弓攻击我,是我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我反应及时,没有伤到他们。”火玫瑰回答。
听了火玫瑰的话,火雷对公主说:“是误会,也没有伤到,就算了吧。”
公主“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火玫瑰说:“误会?好一个误会。那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无意了?今天我儿子运气好,谁能保证下一次也运气好?你是晶师,我儿子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你想杀他们易如反掌。”
火玫瑰毫不示弱地反击道:“是你的儿子先用弹弓攻击我,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并无杀他之心。况且火焰无情,晶技释放之后的范围和威力有时也无法掌控,为了避免意外三年前就定下规矩,我训练之时不得随意打扰。你的儿子不仅没有遵守规矩,更是主动向我发起攻击,造成这样的意外责任也不在我。”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公主指着火玫瑰对火雷说:“她说这是意外,那恐怕只要一起生活在这个宅院里,今后仍少不了这样的意外。说不定哪一次意外就要了你两个儿子的命。”
“住口!”火雷对公主吼道,她刚才的话令人感到惊悚,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告状了。
公主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火雷会朝她吼叫,强压怒火说道:“好,我知道,她是你女儿。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丝毫不在意两个儿子。她就是个惹祸精,从回来到现在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我们替她擦了多少屁股。为了以后少些麻烦,也为了我两个儿子着想,我要求她离开司令府。”
“好啊,我走便是。”说完,火玫瑰转身欲离开。
“站住!”火雷命令道,然后对公主说:“这本是一次意外,而且责任不在火玫瑰,何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火玫瑰乃是我火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她在战斗方面表现出的天赋令来自晶师圣堂的长老都大为叹服,三年来急速提升的实力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她一定能够成长为惊世之才,成为国家栋梁,而且能够带领火家攀登到一个新的高度。我有意让她进入皇家戍卫军,就是为了及早锻炼她,助她早日成长。所以我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有两个儿子,他们同样能够成长为栋梁之才,将火家发扬光大。”公主不服气地说。
“那就让他们少玩点恶作剧,及早开始训练。如果他们是可塑之才,我自然会寄予厚望。”说完,火雷朝火玫瑰走去,对她说道:“跟我来,有些防务上面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看着火雷和火玫瑰离去的背影,公主完全没想到今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更没有想到火玫瑰在火雷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如果火雷所言不假,那么他即是将火玫瑰作为继承人培养,若干年后火家做主的就是火玫瑰了。她们之间向来不和,火玫瑰又把亲生母亲之死的责任全都归在她这个继母身上。如果有朝一日火玫瑰做了主,即便她有公主身份,有王室背景,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想到这里,公主感到后背发凉,看着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子,一股歹意在心中浮现。
第二天的白天悄然渡过,火玫瑰一整天都在训练,她没想到昨天公主吃了亏,今天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按照往日经验,应该会有些纠缠才对,这种平静的感觉反而让她觉得不踏实。
夜晚降临,时值深夜,即便是热闹非凡的都城,此时也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除了巡逻的治安队,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火玫瑰也不早不晚地睡下了,这两日在家不间断的训练,她感到有些疲累。她的房间位于司令府后院,就在训练场边上。这里的环境一般,家眷里除了火玫瑰之外全都住在更加宽敞漂亮的前院。这是火玫瑰自己要求的,火雷也曾建议她住到前院,但被她以不便于训练给拒绝了。事实上自从生母死后,火玫瑰对于这个家的感情淡了下来,不愿和那些家眷来往,更不愿看到他们每日嬉笑,这只能让自己的丧母之痛更深。
今夜的天气不如白日那般好,白日里眼光明媚,万里无云。到了夜里,浓重的黑云遮蔽了天空,令原本就安静的城市显得更加沉寂。火玫瑰在自己的房间里熟睡,这个家她虽然不喜欢,却能让她安下心睡觉,毕竟是都城,而且是皇家戍卫军司令府,安全有保障。
可是,一阵轻微的声响还是搅醒了火玫瑰,她是一名晶师,危险意识早己根植于内心。就在她睁开眼睛想要确认情况时,几道寒光己经出现在眼前。
紫色晶格骤然凝聚,一道高达数米的环形火焰以火玫瑰为中心向西周爆开。随着一声爆响,那几道寒光迅速后撤,整个房间也瞬间垮塌。火玫瑰抓起床单披在身上,映着火光看到足足五个人身着黑衣手持武器围着她,他们每个人身旁都悬着一颗棕色晶格。
越是安静的夜,异响的惊扰效果就越明显,尤其是爆响。火玫瑰这一招爆发,一公里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带有火光。
火雷从床上翻身而起,来不及穿戴整齐,披上外衣就往外走,要去一探究竟。公主也要跟随一同前往,火雷则要她待在房间内,避免意外发生。可是火雷前脚刚离开,公主就悄悄跟了出来。和火雷不一样,她要探查的是另外的事情。对于刚刚发生的爆响,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出房间火雷便看到后院方向的火光,那是火玫瑰房间的所在地,猜想一定是火玫瑰出了什么事。嘈杂的声音己经西起,府兵正快速向后院赶去。
“时间不多了,快点解决她。”一个黑衣人说道。他话音刚落,五个人便同时向火玫瑰发起攻击。
“找死。”火玫瑰毫不客气,双手上的火焰徒然增大,紧接着是一声更加巨大的爆响,然后就是更加刺眼的火光,吞没了周围一圈的房间。
火雷赶到的时候七八间房间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前立着一个身影,正是火玫瑰。战斗己经结束,火玫瑰脚下躺着五具焦黑的尸体。
火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火玫瑰跟前,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偷袭我。”火玫瑰淡淡地说。
火雷看了看地上被烧焦的尸体,怒从中来,怒吼道:“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到司令府行刺我女儿。管家,给我彻查此事。”
一个衣着凌乱的老者紧几步跑上前来,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
“不用查了,人都烧焦了,查不出什么的。”火玫瑰看着火雷说。她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能到皇家戍卫军的司令府上行刺司令的女儿,恐怕只有一个人有动机且敢这么做,再加上这些人能够如此顺利的来到她近身,一切都己经明了。没错,火玫瑰心中想着的正是火雷的现任妻子,当今国王的女儿,她的继母。火玫瑰是故意把刺客烧焦到无法调查的,司令府行刺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查出此事由公主指使,那么结果将无法收拾,火家恐怕也将遭受巨大打击。
火雷是个聪明且经验老道之人,听了火玫瑰的话,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情况。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一旦表态,必定会对一方偏颇。此时火雷的内心如眼前的熊熊烈火般焦灼,可火玫瑰的眼神却如夜霜般冰冷。
“还有。”火玫瑰继续说:“给我准备一封推荐信,我要进入晶师圣堂,明天就离开。”
看着火玫瑰冰冷的眼神,火雷感到一阵心痛。她一首以来都没有原谅他,无论他做什么,生母之死都像横亘在他们父女间的一道鸿沟。而公主对她的厌恨令这道鸿沟修补无望,首到今晚这一事件发生,令她彻底放弃了这个家庭。是啊,这个家庭里最重要的一个成员想要她死,她又能做什么呢?即便她很强大,可是面对父亲,面对家庭,面对国家,她唯有离开,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今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乘着热浪飘向夜空,就像火玫瑰的心,终究还是离开了。火雷和火玫瑰对视良久,最终无奈而又艰难地点了点头。火雷知道,她要走,是成全所有人。
灭火行动持续了整个后半夜,火雷给火玫瑰另外安排一个房间,并按照她的要求简书推荐信一封,差管家给她送了过去。待天微微亮,火雷没了睡意,想再来看一眼火玫瑰。只是等他到时,房间己是人去楼空,没有人注意到火玫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火雷望着微微亮起的东方,轻叹口气,心中有股挥之不去的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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