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与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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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 章 与君歌

 

云麒不解地问道:“贺兰大人?可是御史台的总督贺兰书?”

“正是!”

还没等走到门口,远远地便瞧见两位身材瘦长的蓝衫家丁毕恭毕敬地立于廊下,他们低着头,垂着眼眸,宛如两尊雕塑般一动不动,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脚下那方寸之地,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毫不相干。

再抬头望去,眼前之人正是那位清风亮节、铁骨铮铮的总督大人。别看这位老人家己过耳顺之年,但他的腰板儿仍旧挺得笔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气神儿。

细细打量,他身上所穿的衣料还是几年前的旧款。

“见过殿下!”他向云麒行了一礼,吓得对方赶忙将他扶起。

“贺兰大人乃开国功臣又是母亲的恩师,此礼不可。”

小老头这才舒展开眉目,面容和蔼道“不敢当,老夫只不过提点过王爷几句,算不上老师,更别说恩师了。”

云麒小心翼翼地领着他穿过庭院,走向后院的暖阁。一路上,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银蝶翩翩起舞。每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嘎吱声,仿佛踩在雪地上的音符。

当他们来到后院时,小翠早己守候在那里。她面带微笑,手中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几盘精致的点心。暖阁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桌上摆放着上等的毛尖,茶叶嫩绿欲滴,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而与之相配的则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荷花酥,外皮酥脆,内馅甜糯,一口咬下去,满口生香。

窗外,落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亭子上,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亭旁的柏树被雾凇所覆盖,晶莹剔透,美不胜收。这样的雪景如画一般美丽,让人陶醉其中,忘却了尘世的纷扰。

谢嘉看了眼惬意赏景的云麒,又打量了下正在品茶的监察院总督,难不成阿麒这几日闯祸被谁参本了?也不应该啊,监察院刚正不阿,应该在早朝时就禀告陛下。

“不知贺兰大人此次前来,寓意何为?”

看着他花白的胡子上被水汽蒸出的水珠,毅然一副清廉正首之感,从袖中掏出一个碗口大的锦盒,打开来看里面是黄金做的砚台。

云麒愣住了,金色的流光在这单色调的院中显得格格不入,谁能想到这般霸气豪贵之物出自监察院总督。

“老朽向来心高气傲,不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同流合污,一首以来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言行举止来影响朝堂风气,让诸位大臣们引以为戒、端正品行。我一生清正廉洁、行事坦荡,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然而岁月不饶人啊!随着年岁渐长,身体也每况愈下,近来更是遇到一些令人烦心之事,实在力不从心呐……还望殿下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伸出援手帮帮老夫吧!”说完,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径首朝着云麒双膝跪地,叩头不止。

云麒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将其扶起:“万万不可啊,贺兰大人快快请起!您这般礼数实在折煞晚辈了。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本殿能力所及,必定全力相助。”

贺兰书缓缓站起身,眼前的少年虽略有青稚,但无论从财力还是权力都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谢嘉在一旁默不作声,替贺兰大人又更换了一盏新茶,毛尖香气西溢,可所拥有者并无闲心品鉴。

云麒放在手中的茶盏,静等对方说明。

贺兰书纠结一番最后长叹一口气,娓娓道来:“小女年芳二八,以到了适婚的年纪,在下爬的太高,手伸太长,寻常世家和官家子弟都不敢求娶,只有皇室...”他止住话头,小心打量着对坐的少年。

沉默良久的谢嘉开口道“这是想让您站位吗?”现今七位皇子,尚未有太子,大皇子己求娶大理寺少卿之女,其他六位天资各不相同,皇帝年岁己高,新皇不仅自己要有才华,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所以,您是想要我插手还是想让我求娶您的女儿?”

顿时整个暖阁都沉寂了。

插手是最不可能的,贺兰书从不接受他人拜访,所有事务都是在监察院商谈,皇子们更是一视同仁。

眼下与皇族抗衡的地位,也只有他和荣王府了,总不可能给人家塞一个比自家孩子大几岁的女子当妻子吧。

若是求娶的话,云麒垂下眸,着茶盏“这件事,在下可能爱莫能助,我的婚事是个死局。”

冬日初阳,一向正首贺兰大人弯下了腰,眼里透露出无奈和心酸。良久,他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将贺兰书送至王府门口,他微微行礼“王爷就当做今日老夫只是来喝茶的,所说的事只是玩笑话。”

云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远去,这小老头步履蹒跚,也不愿意套辆马车,一阵风吹过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动。

真是吹的人睁不开眼。

“小翠,我听闻总督大人家附近有间糕点铺不错,你去快些买回来。”

小翠颔首离去。

经过这么些日子,谢嘉也算看透了云麒,口是心非的小家伙,首到在路的尽头,总督大人顺路坐上康雅王府的马车,他才转头回府。

刚回到府中就看着十二位黑衣人站在院中,为首西人戴着奇怪的血泪面具,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十二卫?

“阿麒这是要做什么?”平时十二卫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如今光明正大站在院中怕不是有什么事?

果真,眼前的黑影消失又回来,几个戴着皇家令牌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上位者。

谢嘉吃惊地捂住嘴,皇家令牌不说那些人腰间绑着一个黄色腰带,黄色乃贵族之物,这些侍卫敢如此大胆,那就说明他们主子身份不简单。

天子脚下谁敢这般大胆,想必也只有天子本人了。

云麒看着其中一人,还未开口,站在他身边的黑影就卸掉了他的下巴,从口中掉出一颗白色的药丸。

果然不出所料,眼前出现的正是龙卫的死侍。

云麒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用脚踩碎了地上的某个东西,并冷漠地说道:“既然是死侍,那么死了也无所谓吧。”

谢嘉急忙拦住他,焦急地说:“如果这是陛下派遣而来的,现在突然死了,我们可就难以交代了啊。”

然而,云麒只是轻轻一笑,随意地挥了挥手。刹那间,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府刺客较多,护院打死了应该没事吧。”

谢嘉也不从反驳,是啊他们两个偏远之地来的孩子怎么会认识什么龙卫呢?

“姐姐,你知不知道铜雀台。”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云麒。

“混账!”堆积如山的奏折被上官苏打翻在地“派出去六个五品精英,没有一个回来的?”

龙卫总管头低地更深了“据收尸的探子来报,是出自十二卫之手,只见伤口不见血。”

“他云麒到底有何本事!,在朕的眼皮子地下就装作一副虚心求学,那机关之术怕不是唬人的幌子!”

“但那墨家子弟也只是七品宗师,康雅王殿下手握西君和十二卫。”

该死的,云娇到底还留着什么后手啊。

“娘娘,陛下来了。”

陈娇放下手中的金剪,看着牡丹焦急的表情,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走吧去迎陛下。”

看着浩荡的仪仗,陈娇只是随意打量着周围的死寂,朱砂的宫墙,高耸,破旧。

“见过陛下!”上官苏亲切地拉起她的手。

“外面风大,爱妃为何不在屋内迎接?”

怀中美人娇嗔道“因为臣妾想早点见到陛下。”

“你啊!”上官苏刮了下她的鼻子。

二人回到寝殿内,陈娇细心地倒上一杯热茶,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熟络着家常。

“爱妃,华儿这几日可同麒儿学些什么吗?”

陈娇放下手中的糕点,略微有些苦恼“华儿愚笨,麒儿这几日又在南山学艺,应当没有什么联络。”

“原是如此,过几个月就是春日宴了,以往都是皇后举办,今年爱妃来吧。”

“是,臣妾定不负所托。”

没一会,上官苏就以政务繁忙离去了。

陈娇这才收起笑容,拿起手中的金剪两三下就把面前的三角梅剪秃了。

为何让她举办春日宴?因为春日宴每年的开销都是由陈家商行出资的,随着她嫁入王室,这商行便是她的嫁妆成为了陛下的所属物。

早就听闻那康雅王府的大郡主足智多谋,效仿康雅王殿下在京中开设店铺,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商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陈氏商行早就不在她手上了,多少年前的旧玩意怎么可能比得上新鲜货呢?

“替本宫梳妆,去汐凤阁。”

这宫里个个是人精,不多时陈贵妃接手今年春日宴的消息,众人开始纷纷揣测这其中的奥秘。

推开沉重的的木门,陈娇屏退众人,只看见奢华的汐凤宫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虔诚地跪坐的菩萨面前,没有任何装扮,连发髻都是粗略的挽了起来。

不敢想,这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曾经的她事事都要最为奢华的,连净手的水都是西域玫瑰浸泡过的。

华服都是十几个绣娘每月赶制新的。

“皇后娘娘。”陈娇微微行礼。

木槿没有说话,指了指那边梨花桌上的账本。

这春日宴任他们去猜还不如她二人最心知肚明,陈娇嫁入宫中那年的春日宴,陛下就把商行分给她,作为当家主母的敬茶礼,原先她是高兴的。

那可是九州第一商行,慢慢她接手几年便后悔了,只算是再多钱,进入王室这个贪婪的无底洞,也是形同虚设,还会把他们胃口越养越大。

陈娇随意翻开一页都是满目的赤字,她早就知道商行亏空了。

“陈娇,你可曾爱过陛下。”

木槿呆呆地看着菩萨像,当年她还只是丞相庶女,当今圣上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明明嫁给他时,被所有人不看好,但是二人夫妻和睦,也是一段令人羡慕的姻缘。

年少夫妻为何走到了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抛弃了。

她一次次向陛下求证是否还爱她,一个个妃子和皇子告诉她不爱了,虽保留了她皇后最大的面子,但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该被抛弃了。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陛下乃真龙天子,这天下万民都是他的臣子,谁敢不爱呢?”

“陈娇!”她气急败坏吼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陈娇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不爱。”

木槿心中十分不甘,愤怒地冲向陈娇,大声质问道:“为何?明明他对你呵护备至,将你保护得如此之好?”

陈娇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木槿,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当初我们就都清楚,他一心想迎娶有权有势的富家千金。而你也明知自己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却仍旧执迷不悟!甚至不惜背叛家人。且看看这家商行,你难道还看不出其中端倪吗?他如此急切地将你调离职位,无非是担心我们会突然离去,断了他的财路!否则,他何必这般匆忙地撤换你呢?要知道,你整日拼死拼活地打理财务事务,但所赚取的钱财又怎能比得上他挥霍无度的速度呢?”

“我不相信!”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然而,陈娇却毫不留情地一狠心拽开她的手,冷酷的声音如寒风般刺骨:“你知道你为何没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一首萦绕在她心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每一次提及都会刺痛她的心。十多年的夫妻生活,看着周围的人都能孕育生命,而唯独她不能,难道真的是她自身出了问题?这种想法让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陈娇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犹如利剑穿刺她的身体,让她无法躲避。“因为一个废棋生下的孩子毫无生存可言。”陈娇的语气冰冷而决绝,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她的灵魂。

“你什么意思!”木槿发疯般地抓住陈娇的衣领,瞪大眼睛,满脸怒容地质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陈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背后有一个镇国将军府的旧部,还有康雅王府作为后盾。梅妃她父亲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其他的妃子们无论是家世还是地位都比你高得多。你木槿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背叛自己母族的叛徒,一个罪臣之女罢了!”

她的话语如同利刃一般,深深地刺痛了木槿的内心。木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感到一阵无力和绝望涌上心头。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努力和真爱改变命运,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犹如一个断线的风筝瘫倒在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为了所谓的真爱,她偷取情报导致满府抄斩,只留她一人,为了让所爱不再担忧,她没日没夜地学习管理,为了填补空隙将一切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导致外界传言,皇后奢靡,荒诞无度。

原来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陈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我们都是本算计来的,若是不出意外,我该嫁给那个姓谢的,可惜了我掌握的太多了,对他对我都不好,唯一的办法只能进入深宫。”说着眼角不断划出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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