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孕之后,白玉愈发娇气,上午要吃汴阳青梅,下午偏要皱玉。
折腾的景宁乐在其中,每每都下令命人快马加鞭寻来。
这几日天热,逍遥王又差人送来了些极酸的青果,景宁命人切开尝了尝,酸得很,偏很得白玉的喜爱。
“皇弟真是有心了!”景宁甚是欣慰。
白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逍遥王可真好。”
景宁:“……”
“那,朕好不好?”
“不好!”
“朕”
“我前日要吃冰,你都不许,天这么热,你都不许,根本就是不爱我了。”
景宁一时语塞,“太医说了……”
“那我昨日要去游船。”
“太医说了……”
白玉生气了,一把推开景宁,跑回殿内,“太医太医,皇上如今根本就是不在意我了,你那么喜欢太医就和太医过去吧!”
“唉呀,祖宗啊,你跑慢点!”景宁吓得心惊肉跳,跟在后面又不敢拉,又不敢再说医嘱,“朕最喜欢你了,你这样说朕,就是在剜朕的心啊。”
低声下气的哄着才让人消了气。
殿中宫人低眉顺眼,已见怪不怪了。
过了些日子,肚子愈渐大了起来,白玉时常嫌弃肚子里的娃娃,早起坐在案台旁,便忍不住指戳着肚子抱怨,“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现在这么丑!”
在一旁侍候着的秋奴吓得不轻,弯着腰跪在一旁,“主人美若天仙,不如打奴才出出气,奴才皮厚实,可不要伤了自已呀。”
“本宫现在这样也美?”她一低头就看见肚子,都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低头垂眸间,便若慈悲菩萨怜爱世人。
“主人容颜倾国倾城,此世间无人可及。”秋奴谨慎的偷看了一眼,低下头、抿着唇,掩下着眸中的痴迷。
“呵呵。”白玉轻笑,被哄得心情大好,随手赏了玉镯子,“今日倒是会说话。”
秋奴熨帖的将镯子收好,压着声音,“谢主人赏赐。”
直到夜深人静,躲在床榻之中,他才敢小心翼翼的将镯子从怀中拿出,放在唇边轻嗅,控制不住的战栗,淡淡的香味,仿佛那人就在身边。
可若是在,又怎会允许他如此亵渎。
最后也只卸出一声闷哼。
树叶枯黄时,白玉扶着肚子,逛着御花园,园中百花齐放,是景宁特意花匠细心栽培,为的就是皇后想赏花时便能赏花。
却不想在这碰见了沈策。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
沈策抬头,眉间皆是笑意,他温柔的解释道:“臣刚从宣政殿出来,天阴风凉,皇上让微臣来劝娘娘早些回去休息。”
“本宫偏要逛逛。”白玉才刚出来,听了这话,生气道:“他可真麻烦,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不如不生了!”
这段时间太医隔几个时辰便要把一下脉,每每又都嘱托“慎勿嗜燥烈之食,亦勿处阴冷之所。”
而景宁将太医的话记得分明,明明之前自已生病时总不在意,如今到了白玉身上,医言如法,必遵无疑。时时谨慎,惹得白玉厌烦不已。
躲在暗处的景宁心中一沉,恨不得当即便出去道歉。
沈策微微笑着,温声细语道:“皇后娘娘想逛的话,便允微臣陪娘娘逛逛。”
“……不逛了,本宫乏了。”说完便转身。
沈策侧身立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娘娘小心。”
松开手,他又道了一句,“路滑,娘娘自已也要当心些。”
直到白玉离去,沈策才缓缓走到景宁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皇上,微臣先告退了。”
“……”景宁:“沈卿好身手,救了朕的皇后,当赏,来人赐金。”
沈策低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微臣多谢皇上。”
为了给白玉解闷,景宁特寻了乐师来宫中。
兰花指,转手腕花繁密。水袖叠皓腕,眼波盈盈。
白玉看得津津有味。
秋奴来传话,“娘娘,皇上说……”
“你别再说话了,你这声音刺的本宫耳朵疼。”白玉打断,就知道是景宁安排来劝了。
他不敢亲自过来,恐又惹白玉生气,反让秋奴前来。
白玉自然也免不了迁怒,冷冷道:“你去外面候着吧”。
秋奴沉默的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而宣政殿内。
景宁坐于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片刻之后,“德顺,去将小秋子带过来。”
“是。”
秋奴被人带进来后,就恭敬的跪在殿中等着上位之人开口。
“秋奴,亦或者,小秋子?”景宁笑了笑,“朕该叫你什么呢?”
秋奴沉默的匍匐在地,一言不发。
“来人,给他灌水。”
“是。”
秋奴本欲挣扎,可耳边却回响起白玉嫌弃的话语,“呕哑嘲哳实在难听。”
是了,他声音难听,今日还又一次污了主人的耳朵。
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实在无法抗拒,他控制不住的扭动着身子,烫的他恨不得现在死去。
只听见一声命令,“好了,放开吧。”
秋奴痛苦的捂着嘴,无论如何再也发不出来声音了,身体的痛苦还是让他浑身颤抖,近乎麻木的趴在地上,宛若飘零落入尘土之中的柳絮,肮脏又不堪一击。
“既然声音难听,往后就不必再开口了。”景宁淡淡的一瞥,“谋害一罪,本万死难免,不过今日朕留你一命,也只是念在你对皇后忠心耿耿,日后若有不忠,那你也就不必活着了。”
……
生产之时却遇雨夜,大雨滂沱,前几日就匆匆赶回来的白父白母,此时正在外间焦急的等待着。
白野双手环胸立在殿外,任由雨水打湿衣襟,只恨不得以身代之,一遍遍在心中祈祷神佛保佑他的玉儿平安。
他只要玉儿平安。
里间传来白玉哭声,凄凄惨惨,而景宁就守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唇色泛白额间点汗,憔悴不堪,这副模样仿佛正在生产之人不是白玉而是他。
“皇后,皇后朕陪着你,不怕不怕,有朕在。”话如此,可他的双手却抖得厉害,害怕的人是他,女子生育艰难,他如今也是害怕。
“会没事的,没事的,太医说的朕都照做了,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好疼啊!呜呜呜。”白玉哭得好不可怜,哪怕身体并未感受到一丝疼意,可不妨碍她以此为契机,“都怪你,你太坏了,我讨厌死你了。”
景宁听的心都要碎了,“怪朕怪朕,朕最坏,不论怎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转头对医女道:“保皇后,若是……绝不能让皇后有一丝闪失。”
“……”医女:“是。”
“呜呜呜大坏蛋,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坏,等我生完,你一定要好好弥补我。”
景宁莫有不从的,“好好好,皇后到时候想要什么朕都答应。”
“真的吗?呜呜呜你是不是骗我的?”
他郑重的承诺,“没有,朕不会骗你,你要什么都给你。”
……
生了个女儿,景宁怜爱的守着白玉,“抱出去,让白老将军他们看看吧!”
白父早已经请辞,如今戍边的正一品大将军由白野担任。
白母慈爱的接过,“真可爱啊,真像玉儿小时候。”
“好乖哦好乖哦,让外祖抱抱……”
“她还小嘞,你当心些。”
“好好好。”
白野踌躇不前,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可安好?”
医女:“皇后娘娘贵人天象,此次生产很是顺利,并无碍。”
……
闭门绝了所有人,白玉安心的调理了两个月,才头一次提起了女儿,“取名字了吗?”
兰惠:“回娘娘,还没呢,皇上传信来说,等着娘娘为太女取名。”
哪怕是女子,可景宁依旧执意将女儿封为太女。
白玉想了想,突然笑了,“不急,先办一件正事儿。”
“替本宫传沈策觐见。”
大殿之内。
原本的宫人俱被挥退,白玉眼眸微眯,眼尾上挑透出一丝天然的媚态。她身着华服,珠玉翡翠衬得一张小脸恍若神明临世。
身后的沈策恭敬的捧着圣旨与玉玺,宛若一道影子。
彼时,景宁正抱着太女,轻轻哄着,见到许久不见的白玉,哪还不明白她是为何而来,忍不住抱着女儿哭了起来,“玉儿,你对朕,可有过一丝真心?”
这两个月,她不见他们父女一次,今日第一个见的竟是沈策。
他日夜思念,独自照顾着女儿,可她却不愿见他一面。
两个月,竟如此狠心。
白玉不耐烦,“你答应了我的,如今我要什么,你应该猜到了,快写吧。”
景宁咳出一口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小心翼翼的擦掉女儿襁褓上染上的水渍,他又固执的问了一遍,“你先回答朕,咳咳,你对朕可有一丝真心?”
如此可怜的一面倒是引不起白玉半分怜悯,可她却不耐烦这人如此执着于情情爱爱,假意哄骗道:“自然是有的,不然怎么会给你生了女儿。”
景宁这才抱着女儿笑了,凤眸氤氲,“咳咳,你要的朕会给你,沈策先出去吧。”
白玉挥了挥手,人就退下了。
景宁抱着女儿上前,“这是太女,咳咳,是你为朕生的女儿,朕将她封为太女,咳咳,你会不会开心?你看看,是不是很像你?”
“嗯,皇上还是先写吧。”
“她还未取名,但朕已经想了几个,等下你选选,咳咳,看哪个合适。”
景宁又继续说,“她刚出生时,总是哭着找你,咳咳咳咳,朕怎么抱着哄都哄不好,只能命人拿了你的旧衣铺床,她才睡得着,带她去找了你几次,可却都不开门,朕又怕打扰了你,也不敢强行破门……”
白玉压下不耐烦,“皇上还是先写吧,写完我们再聊。”
“朕,只是太久没看见你了,咳咳咳咳,这两个月,朕和太女都很想你。”
白玉:“……”
景宁无奈的笑了笑,“你啊,咳咳,还是不愿意听朕啰嗦,咳咳咳咳,诏书,朕早就写好了。”
朕,自登基以来,承天命,理万机,夙夜匪懈,以图国家之昌盛,百姓之安康。然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朕体渐衰微,精力难继,恐难以再担社稷之重任,深感忧虑。
皇后,贤明淑慎,才德兼备,自入宫以来,辅佐朕躬,治理后宫,井然有序,深得朕心与万民敬仰。其仁德广布,智慧超群,实乃国家之福,社稷之幸。朕思之再三,决定遵古制,行禅位之礼,将天下大政,托付于皇后之手,以继往开来,保我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兹诏告天下:自即日起,朕禅位于皇后,皇后即皇帝位,承继大统,统御万邦。朕退居太上皇之位,静养天年,祈望皇后能秉持先皇遗志,勤政爱民,广开才路,使国家昌盛,百姓和乐。
朕之决定,乃顺应天命,合乎人心。望百官群臣,各安其位,恪尽职守,共辅新君,以成太平盛世。天下百姓,亦当遵法守纪,安居乐业,共庆此国家之盛事。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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