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在罐子里…”
“灰眼”阴冷的声音在山风里消散，留下刺骨的寒意。
卡车旁，那堆墨绿色的毒气罐像一群沉默的死神。
“都别动罐子！” 我嘶声狂吼，心脏被一只冰手攥紧，“小心诡雷！陷阱！”
冲进来的战士们猛地刹住脚步，惊疑地看着那些罐子。
李铁牛喘着粗气，指着被推下悬崖的电台残骸方向：“林参谋！那边…好像没炸？”
没炸？！
我猛地抬头望向右侧崖底。电台残骸摔在乱石堆上，天线扭曲，外壳破裂，冒着黑烟，但确实没爆炸！
“灰眼”没毁掉电台？为什么？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电台本身就是“礼物”的一部分？！
突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耳膜的电流噪音！猛地从那摔坏的电台残骸里爆发出来！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大脑！
紧接着！
嗞啦——嗞啦——！
几个战士身上背着的、缴获的鬼子步话机，也同时爆发出剧烈的电流杂音！像被无形的力量干扰！
整个黑风坳，瞬间被这令人头皮炸裂的噪音笼罩！
“操！什么鬼声音！耳朵要聋了！” 李铁牛痛苦地捂住耳朵。
顾清影脸色煞白：“…是…是强干扰！电台在发射干扰信号！覆盖所有频道！”
覆盖所有频道？！“灰眼”不是毁电台，是用它瘫痪通讯！
几乎同时！
黑风坳入口方向，枪声爆炸声骤然大作！比之前猛烈数倍！
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连滚带爬冲进来，声音带着惊恐：“林参谋！鬼子…鬼子援兵！好多！从外面压上来了！火力太猛！入口快顶不住了！”
里外夹击！“灰眼”的杀局！干扰通讯，切断联系，然后内外合围，把我们和毒气罐一起埋葬在这石头口袋里！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头痛欲裂，太阳穴的锥子疯狂搅动！
干扰…噪音…声音…
目光猛地钉在老孙头怀里！那把从毒气工厂带出来的、沾着污水和泥泞的…月琴！
三根弦！能发声！
一个带着琴弦震颤声的疯狂计划，如同绝境中的火星，猛地迸发！
“声音！用更大的声音！特定的声音！盖过它！扰乱它！” 我扑到老孙头面前，指着那刺耳的噪音源，“老孙头！弹琴！用最大的力气！弹最尖锐！最乱！最刺耳的调子！搅乱这鬼噪音！”
“啥？弹琴？” 老孙头懵了，看看琴，又看看外面激烈的战场和刺耳的干扰噪音，“这…这能行？”
“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等死强！” 李铁牛吼着，对着入口方向扫了一梭子，“快弹！老子给你挡着！”
老孙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席地而坐，将破旧的月琴抱在怀里，枯瘦的手指猛地划过琴弦！
铮——！！！（一声尖锐到破音的高亢嘶鸣！）
这声音，在刺耳的电流噪音背景下，竟显得格外突兀和…穿透！
老孙头不管不顾，手指如同疯魔，在三根琴弦上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轮拨！扫弦！
铮铮铮！嗡嗡嗡！嚓啦嚓啦！
尖锐！嘶哑！混乱！刺耳！如同金属刮擦玻璃！如同厉鬼的嚎哭！
这毫无美感、纯粹制造噪音的“死亡弹奏”，竟然真的与电台发出的干扰噪音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对冲和…搅局！
空气中，两种截然不同但都令人极度不适的声波在激烈碰撞！
“呃啊！” 靠近电台残骸的一个鬼子伤兵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翻滚！他携带的步话机里爆出更剧烈的杂音！
入口处，一个正在用步话机呼叫炮火支援的鬼子军曹，对着话筒气急败坏地吼叫，显然信号被混乱的声波干扰得一塌糊涂！
“有用！狗日的鬼子喊不通了！” 守在入口的战士惊喜地吼道！
“继续！老孙头！往死里弹！” 我狂喜大吼！
老孙头如同入魔，手指翻飞，琴弦发出歇斯底里的哀鸣！汗水混着脸上的泥灰往下淌。
顾清影挣扎着站起，指着右侧崖顶：“…干扰源…在崖顶！必须…毁了它！否则琴声撑不了多久！”
毁了电台残骸！可它在对面崖底！中间隔着深涧和激战！
“绳子！找绳子！荡过去！” 李铁牛吼道。
“来不及！看我的！” 赵老爹的声音从左侧崖顶传来！只见他夺过一个战士手中的掷弹筒，对着右侧崖底电台残骸的大致方向，目测距离，猛地发射！
嗵——！
掷弹筒炮弹划过一道弧线！
轰！
炮弹在电台残骸附近炸开！火光和碎石飞溅！
电台的噪音…猛地减弱了一下！但没停！还在嗞啦响！
“再来！炸碎它！” 赵老爹怒吼着装弹。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右侧崖顶（“灰眼”刚才消失的地方），突然射来几发精准的子弹！打在赵老爹身边的岩石上，火星西溅！
“灰眼”还在！他在掩护干扰源！
赵老爹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老孙头的琴声还在疯狂输出，但体力明显不支，琴声开始走调、变弱。电台的噪音又顽固地增强！
鬼子援兵在入口的进攻更加疯狂！枪炮声震耳欲聋！防线岌岌可危！
怎么办？！
目光扫过那堆沉默的毒气罐。“灰眼”说礼物在罐子里…
一个带着同归于尽意味的狠招，浮上心头！
“李铁牛！带几个人！把毒气罐！给老子推到深涧边上去！快！” 我指着靠近右侧崖底的方向。
“啥？推毒气罐？” 李铁牛懵了。
“推到崖边！假装要扔下去砸电台！” 我眼中闪着疯狂的光，“逼‘灰眼’出来！或者…逼他切断干扰！”
死马当活马医！战士们扑向毒气罐。罐子死沉，裹着金属外壳，冰冷刺骨。
“一！二！三！推——！”
战士们喊着号子，用枪托撬，用肩膀顶！沉重的毒气罐在泥地上艰难地挪动，朝着深涧边缘滚去！
一个！两个！
当第三个罐子被推到悬崖边缘，摇摇欲坠时！
右侧崖顶，猛地传来“灰眼”惊怒的厉喝：“住手！八嘎！”
紧接着！
嗡嗡嗡——嗞——
那刺耳的电台干扰噪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干扰停了！
老孙头脱力般停下弹奏，琴弦发出一声呜咽。
世界瞬间清净！只剩下入口处激烈的枪炮声！
“赵老爹！电台！炸了它！” 我对着左侧崖顶狂吼！
早就在等待时机的赵老爹，猛地探身，掷弹筒再次发射！
嗵——！
轰隆！！！
炮弹精准命中崖底那堆冒着烟的电台残骸！火光冲天！零件西散纷飞！
干扰源彻底报销！
“通讯恢复了！步话机！” 一个战士激动地举起手中的鬼子步话机，里面传来我方在外围阻击部队清晰急促的呼叫！
“入口！顶住！援兵马上就到！” 我对着步话机嘶吼！
希望重燃！
突然！
砰！
一声极其沉闷、如同重锤敲击朽木的声音，从悬崖边缘一个被推过去的毒气罐内部传来！
咔…咔嚓…
那个墨绿色的金属罐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不透明的…白霜？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刺骨的寒意，猛地从罐体散发出来！
罐子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低温…液氮？还是…” 顾清影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快退！那不是毒气！是…是冷凝炸弹！物理超低温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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