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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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故人?

 

商队的驼铃在沙丘间碎成齑粉时,我正用中原锦袍袖口擦汗。右肩的云纹被汗水浸得发皱,像极了摩罗替我缝补甲胄时,总是扯得太紧的那道线。暗格里的狼首匕首突然发烫,我摸出藏红花蜜渍的金桔核——只剩三颗,是临走前她塞在我掌心的,说“过了黑风峡再吃”。

风沙骤起时,驼队慌乱的嘶鸣声中,我看见沙丘上立着道绯色身影。她披着流金面纱,赤足踩在滚烫的沙粒上,腕间银铃三长两短——不是北疆暗卫的调子,却让我后颈的死士刺青骤然发紧。

“大人,前方是‘鬼哭滩’。”向导拽住我的缰绳,声音里渗着沙砾,“三日前有商队进去,只出来两峰瞎了眼的骆驼。”我盯着那抹绯色,她转身时,面纱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摩罗卸下面罩的瞬间,右耳坠着的狼首银饰晃出冷光。

“你们绕路。”我解下鎏金酒壶扔给向导,马奶酒的香气混着沙粒钻进鼻腔,“我去会会这‘鬼’。”金桔核在舌尖碎成酸甜的渣,我摸向靴底暗格,苜蓿叶上的血渍被体温焐得发软,叶脉纹路竟与那女子的银铃刻纹分毫不差。

她站在风眼中心,绯色长裙旋成漩涡。我认出那是中原皇室贡缎,却在裙摆翻卷间,看见内里绣着的北疆狼图腾——与摩罗战袍内衬的纹样一模一样。“来者何人?”我的声音混着沙砾,狼首匕首在袖中滑出半寸。

她转身时,面纱终于飘落。左眼角的朱砂痣撞进我右眼翳影,比孤雁的更艳,却在眉峰处多了道刀疤——与我后颈的死士刺青同岁。“王大人认不出我?”她开口时,喉间溢出的不是中原官话,是北疆大漠的风沙音,“当年替您剜去左目的,可是我亲手磨的刀。”

匕首彻底出鞘的瞬间,我闻见她身上混着玫瑰与铁锈的气息——是摩罗独有的药香,却掺了中原血竭的苦。她指尖掠过腰间皮囊,我看见半角狼首金符——与我藏在锦袍下的那枚,同属可汗亲卫的令牌。

沙漠的风卷着细沙扑打在睑上时,我正用鎏金酒壶接驼队最后一点饮水。皮囊里的金桔蜜早己凝结成块,喉间干得发腥,却在看见沙丘上那抹绯色时,莫名泛起酸甜的错觉。她赤足立在风眼处,长裙被吹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腕间银铃三长两短——不是北疆暗卫的暗号,倒像中原茶楼里听曲儿的调子。

“这位大人……”她的声音混着沙砾,却比中原丝绢更柔滑,“能否借贵队一晚宿营?小女迷路了。”我注意到她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袖口露出的不是中原女子的金镶玉,而是块刻着狼首的生牛皮护腕。商队向导刚要开口驱赶,我却看见她腰间垂着的双鱼玉佩——正面缠枝纹,背面竟刻着北疆的“平安”古篆。

“公主金枝玉叶,怎会孤身涉险?”我解下披风铺在沙上,故意用中原官话咬字,狼首匕首在袖中滑出半寸。她闻言瞳孔骤缩,却在坐下时,用靴尖不动声色地踢开我袖口露出的刀柄:“大人眼尖,小女确实是……大胤柔嘉公主。”“柔嘉”二字出口时,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快得像被沙粒迷了眼。

入夜后,篝火噼啪爆响。她坐在驼队边缘,用金桔蜜蘸着沙粒画中原地图,指尖在“黑风峡”处反复

沙漠的风裹着细沙掠过睑睫时,我正用弯刀剖开最后一枚干瘪的金桔。果肉黏在刀身上,泛着与她腕间银铃相同的琥珀色。她坐在三步外的驼峰上,绯色面纱被吹得贴紧面颊,露出的下颌弧度让我指尖一抖——像极了我梦里总在模糊的那个影子。

篝火将沙丘边缘烤得发烫。王忘用弯刀拨弄火炭,余光扫过十步外的绯色身影。她正用鎏金护甲剖开金桔,指腹碾过果肉的动作与他日常剖解毒果的习惯分毫不差——都是先逆时针划开三道,再横向切断果核。

“大人总盯着我手看。”她头也不抬,金桔汁滴在沙面洇出暗痕,“是想学这剖果的手法?”声音混着沙砾,尾音却带着刻意压制的锐利。

要到没有,只是总觉得,你挺像我认识的个人?

什么人?公主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人,我不记得了,只是感觉很熟悉!

公主白了他一眼!你这说了和没有说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是有的,最起码说了不是吗?

好像也对,本公主要睡觉了,把你的毯子拿来!

好!他轻应一声,将自己的毯子递出!

王忘抱臂坐在篝火旁,目光落在她用鎏金护甲挑起毯子的动作上。她抖开毯子时手腕轻旋,沙粒簌簌掉落,随后将毯子对折两次铺成菱形——与他平日整理寝具的步骤分毫不差。月光漫过她膝头,她屈腿侧卧,毯子只盖到腰间,露出的脚踝轻轻蜷起,脚趾无意识地勾住沙粒。

她的面纱滑下寸许,后颈碎发随呼吸轻颤。王忘盯着她翻身时肩膀的起伏,她小臂自然垂落,指尖朝向右侧,指节微屈,像是虚握剑柄的姿势。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在她面纱上,她眉心微蹙,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嘴唇轻抿,喉结随呼吸微微滚动。

毯子滑至腰际,她下意识用手肘拨正,皮质护带在腰间绷出一道首线,与他护腕的松紧度如出一辙。一缕发丝被风掀起,飘向他的方向,他伸手欲抓,却在指尖触到前一刻顿住。她在睡梦中发出含混的鼻音,身体向篝火侧倾,鎏金护甲磕在沙地上,发出细碎的响。

晨光爬上沙丘时,她仍维持着侧卧姿势,脚踝随着呼吸轻轻摆动。王忘收回目光,指尖捏紧金桔核,看她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听她偶尔发出的细碎呓语,忽然发现她下颌收紧的弧度,与自己凝视弯刀时的神情,竟意外地相似。

你到底是谁?”

沙粒从指缝滑落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骨骼轻响。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狼首刀柄硌着虎口的茧——这形状熟悉得像句哑谜。篝火映得面甲发烫,他望着倒影中眉心的川字纹,忽然觉得这道褶皱里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也许我本不应该在这里。”他对着风说,声音被撕成细沙。右肩旧伤又在发烫,那种钝痛像枚生了锈的钉子,钉住某个本该空白的记忆缺口。他踢开脚边的金桔核,看它滚向篝火——果肉早被吸干,只剩空壳在火里噼啪作响,像极了他胸腔里的回声。

“我本应该在的地方……”话未说完便被沙砾堵住喉咙。他摸向腰间的狼首符,金属凉意渗进皮肤,却激不起半点归属感。靴底的磨损纹路在沙面压出重复的图案,前掌深后掌浅,像某种约定俗成的轨迹,可他却想不起是谁定下的规则。

“己经忘记。”他替自己说完,弯刀突然出鞘三寸,冷光映出睫毛颤动的阴影。远处沙丘传来驼铃声,三长两短的节奏让后颈汗毛骤起——这个频率如此熟悉,却又在记忆触及时碎成齑粉。他猛地将刀插进沙地,看刀柄震颤的弧度,与自己心跳的频率,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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