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之姿20

晨曦如融化的金箔，从洞口石缝间渗进浓沉的夜色，将岩壁的潮湿晕染成暖融融的蜜色。埋在王忘怀中的公主忽然动了动，鼻尖蹭过他衣襟上洗得发白的棉麻布料——一缕阳光恰好掠过她蜷曲的睫毛，像温热的羽毛搔刮着眼皮，让她在朦胧中蹙起眉尖。

她先是无意识地哼唧一声，指尖攥紧了他里衣的布料，随后才慢吞吞地掀开眼睫。晨光顺着她下颌滑落，在锁骨处凝着的露珠上折出细碎的光。懒腰伸到一半时，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宽大的衣袖滑到肘弯，露出半截被篝火映得微红的小臂。她眯着眼望向洞口外逐渐透亮的天色，发间沾着的干草屑随着动作簌簌掉落，沾在王忘垂落的黑发上。

当视线落回身侧时，公主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王忘仍维持着昨夜倚墙而眠的姿势，侧脸埋在臂弯里，散乱的黑发遮住半张脸，只有挺首的鼻梁和苍白的下颌线露在晨光中。他睡得很沉，唇瓣微张着，呼吸轻得像春溪融雪，几缕发丝随着气息微微颤动。连腕间被麻绳勒出的青紫痕迹，此刻都在暖光里泛着淡淡的粉。

公主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忽然觉得胸腔里有种发胀的暖意。这暖意从心脏蔓延开，像洞穴深处未熄的篝火余温，烘得她眼眶有些发热。她见过他被灌粥时呛咳的狼狈，见过他垂泪时颤抖的睫毛，也见过他贫嘴时眼底藏着的狡黠，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安稳的睡颜——卸下了所有警惕的清瘦肩头微微塌着，被缚的手腕松松交叠在膝头，连眉峰都舒展成柔和的弧线。

这是什么感觉？

而此刻身边这人，明明前两夜还在她掌下瑟缩，可看着他沉睡时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她却只想伸手将那点褶皱抚平。

晨曦在石缝间攀至眉梢时，公主的鼻尖刚要触到王忘眉心的褶皱，鬓边碎发先一步被洞风卷着，扫过他翕动的鼻翼。就在这睫毛将要相触的刹那，他埋在臂弯里的脖颈蓦地一颤，覆盖着眼窝的皮肤下，青筋似琴弦般倏地绷紧——

朦胧不清的双眼在晨光里骤然掀开，睫羽上凝着的露珠被这动作震落，砸在公主手背上的瞬间，王忘的嘴唇己凭着本能寻来。干燥的唇瓣带着初醒时的滚烫，毫无预兆地撞上她的，舌尖擦过她唇角时，混着昨夜药草的微苦与他皮肤独有的清冽气息，像猝不及防坠入春溪融雪的漩涡。

公主整个人僵如石刻，睫毛剧烈颤抖着，能清晰感觉到他唇间的温度——比岩壁更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手借力撑起身体，前倾时腕骨擦过她腰间。洞外的鸟鸣忽然尖锐起来，篝火余烬"噼啪"炸开火星，惊得她下意识攥紧他前襟的布料，指腹触到他胸口急促的心跳，如擂鼓般撞进掌心。

王忘的吻带着梦游般的混沌，首到鼻尖抵着她颤抖的唇瓣，才因她骤然屏住的呼吸而顿住。温热的气息扑在她唇缝间，他喉结剧烈滚动着，沙哑的气音裹着未散的睡意溢出："……公、主？"眼窝里蒙着层薄雾般的茫然，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