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说笑了。"
楚幽篁执起案上合卺酒:
"这是我们的新房,自然要布置得……别致些。"
他忽然凑近妖物耳畔,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对了,久宣夜托我向你问好。"
人面鸮瞳孔骤缩。
三年前那个雨夜,她确实吞了个负心书生的喉骨。
当时那书生临死前还攥着半块玉佩。
"你想怎样?"
妖物重新化作青衣女子,指尖却悄悄结印。
楚幽篁仿佛看穿她心思,轻笑道:
"娘子莫急,子时三刻,自有人来赔礼道歉。"
他忽然执起女子手腕,将合卺酒强灌入她口中:
"这酒里加了些好东西,能让娘子……想起些往事。"
药效发作得比想象中快。
人面鸮只觉喉间灼痛,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她看见自己还是只雏鸟时,被猎户射伤翅膀;
看见化作人形后第一次杀人,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战栗;
看见三年前那个书生,明明怕得发抖,却仍将玉佩塞进她掌心:
"此物赠与姑娘,若他日……"
"若他日什么?"
楚幽篁的声音忽远忽近。
人面鸮忽然蜷缩在地,利爪抓破衣襟:
"若他日……若他日能再相逢,必当……必当……"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锥心刺骨的痛楚。
楚幽篁蹲下身,指尖抚过她眼角泪痕:
"必当什么?娘子可要好好想想,毕竟……"
他忽然抬眸望向窗外圆月:
"子时三刻,可就要到了。"
此时城隍庙后巷,段半夏正对着堵墙发愣。
她分明跟着久宣夜追黑影到此,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月光将青砖墙照得惨白,墙缝里竟生出几株血色彼岸花。
"小心!"
久宣夜忽然将她扑倒。
一支淬毒的羽箭擦着发髻飞过,钉入墙中三寸有余。
段半夏翻身欲起,却被久宣夜死死按住:
"别动,是缠丝阵。"
月光下,无数银丝在巷弄间交织成网,每根丝线都泛着幽蓝冷光。
久宣夜从腰间锦囊掏出把糯米撒向空中,糯米粒刚触到银丝便燃起青焰,空气中顿时弥漫开腐肉般的腥臭。
"是湘西赶尸匠的手笔。"
久宣夜面色凝重,玉笛横在唇边吹出段诡异旋律。
笛声起处,银丝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渐渐露出后方的人影。
那人影裹着黑袍,面孔藏在青铜面具后。
他手中铜铃轻响,墙角的彼岸花忽然疯长,花瓣如刀锋般卷向二人。
段半夏挥刀劈开花雨,刀刃与花瓣相撞竟溅出火星。
"久宣夜!"
她忽然惊呼。但见黑袍人己掠至近前,枯爪般的手掌首取久宣夜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玉笛与佩刀同时迎上,三道身影在月光下交织成光影漩涡。
黑袍人忽然发出桀桀怪笑,铜铃摇得愈发急促。
段半夏只觉耳膜刺痛,眼前景物突然扭曲——
醉仙楼的酒菜、楚宅的铜镜、还有三年前那个雨夜……
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闭眼!"
久宣夜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
她依言阖目,却听见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再睁眼时,黑袍人己倒地身亡,久宣夜正用帕子擦拭玉笛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
段半夏冲上前,却见他月白袍角沾着片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久宣夜摇头,忽然抬手指向墙头:
"看那里。"
月光下,青衣女子正倚墙而立,眉心朱砂痣红得刺目。
她指尖把玩着朵彼岸花,声音带着蛊惑:
"久公子好本事,竟能破我的缠丝阵。"
说着忽然将花掷向段半夏:
"只是不知,段姑娘可还记得……"
话音未落,楚幽篁的声音忽然自暗处传来:
"娘子,该回家了。"
人面鸮身形微僵,旋即化作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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