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早膳，宝珠便嚷着去御花园逛逛。
李玄之自然是欣然应允。
“这几日天气正好，御花园里的千叶牡丹和芍药都开了，景致不错。”
坤宁宫离御花园并不算远，两人也未乘銮驾，只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太监，缓步而行。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李玄之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今日似乎心情极好，步履轻快。
“宝珠，你看那边的太湖石。”
他指着不远处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
王宝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假山玲珑剔透，颇有野趣。
“这假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玄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朕幼时，最不耐烦那些老太傅念叨圣贤书，一有机会便溜出来，这假山后面，便是朕常躲藏的地方。”
王宝珠闻言，忍不住莞尔：“陛下小时候也这般淘气？”
“淘气？”李玄之挑了挑眉，“朕那叫向往自由。”
他拉着她走到假山后，那里果然有一处小小的凹陷，刚好能容纳一个半大的孩子。
王宝珠想象着一个小小的皇子，躲在这里，偷偷观察着宫里的动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那……太傅们找不到陛下，岂不是很着急？”
“自然着急。”李玄之轻哼一声，“尤其是德喜，每次朕不见了，他都急得满头大汗，西处派人寻找。不过朕总有法子让他们找不着。”
王宝珠嗔了他一眼：“陛下就会欺负德喜公公。”
“他那是忠心护主。”李玄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朕心里有数。”
御花园占地颇广，两人漫步其间，李玄之不时指着某处，给她讲些儿时的趣事。
“那边有棵合欢树，朕年少时，曾爬到树顶，想看看宫墙外的世界。”
“结果呢？”王宝珠好奇地问。
“结果……”李玄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幸好被个眼疾手快的小太监给接住了，不然非得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走过一片芍药花圃，姹紫嫣红，开得正盛。
花香浓郁，引来蜂蝶飞舞。
李玄之随手折了一朵粉色的芍药，簪在了王宝珠的发间。
“人比花娇。”他端详着她，由衷赞叹。
两人走到一座六角凉亭，浅碧色的纱幔自亭檐垂落，被园中的微风轻轻吹拂着，漾起层层涟漪，隔出一方幽静。
李玄之说道：“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我们在此歇歇脚吧。”
王宝珠刚要坐下，却被李玄之轻轻一带，跌坐在他大腿上。
“陛下！”
她挣扎了一下，红着脸道：“这……这在外面呢，快放我下来。”
李玄之却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
他慵懒地笑道：“怕什么，这御花园里，除了你我，便是些不懂事的花鸟鱼虫。”
“还有宫女太监呢……”王宝珠小声抗议，脸颊烫得厉害。
“他们不敢看。”李玄之在她耳边轻笑，“朕的皇后，自然是朕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他的气息温热，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王宝珠只觉得浑身都软了，再也使不出力气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
李玄之低头，看着她羞红的脸颊。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宝珠，朕很高兴。”
“高兴什么？”王宝珠小声问。
“高兴有你陪在朕身边。”他顿了顿，又道，“这御花园，朕从小逛到大，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有趣。”
王宝珠心中一甜，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李玄之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阳光透过亭子的纱幔，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两人相拥的身上。
微风吹过，亭外花影摇曳，暗香浮动。
许久，唇分。
王宝珠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着，脸颊绯红，眼波迷离。
“陛下，我们……是不是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必。”
王宝珠有些讶异：“为何？”
“太后，被朕幽禁在慈宁宫。”
王宝珠心头一震，眼中满是错愕。
“她曾想废了朕。”
“她……她想让谁取而代之？”
李玄之冷笑一声，嘲讽道：“她想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她想做大齐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
王宝珠看着李玄之，他登基之时，年岁尚轻。
想必那时的朝堂，定然是暗流汹涌，危机西伏。
而他的亲生母亲，非但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反而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
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悲哀。
王宝珠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
她无法想象，当他发现自己母亲的图谋时，内心是何等的震惊与痛苦。
那可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她联合了外戚，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甚至……试图掌控禁军。”
“若非朕早有察觉，先一步动手，恐怕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便不是朕了。”
王宝珠听得心惊肉跳。
这寥寥数语，背后却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多少生死搏杀。
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掌依旧宽厚温暖，可她却能感受到他当年独自面对这一切时的孤寂与艰难。
“那……后来呢？”
“后来？”李玄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朕清除了她的党羽，收回了她手中的权力，将她安置在了慈宁宫。”
“对外只说，太后年事己高，需静心休养，不问世事。”
“从此，大齐再无垂帘听政的太后。”
王宝珠心中百感交集。
她终于明白，为何李玄之对太后的态度如此冷淡。
权力倾轧，骨肉相残，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内，上演着最残酷的戏码。
王宝珠的心，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了起来。
她凑上前，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李玄之眼底的冰冷，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面，渐渐消融。
“皇后……心疼朕？”
王宝珠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我心疼你。”
李玄之闻言，笑出了声。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然后，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
蛊惑地说：“若是皇后真的心疼朕……”
“那今晚，朕便试试，看看皇后有多心疼朕……”
王宝珠的脸颊“唰”的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又羞又恼，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陛下！”
“请你节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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