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化节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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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文化节风云再起

 

林羽的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绷紧的神经上。

闪光灯的白光刺得他眼眶发酸,却仍能精准捕捉到角落里那抹深灰——赵六的西装熨得没有半道褶皱,保温杯上的水蒸气在镜片上凝成薄雾,老人的食指正一下下叩着杯身,节奏像极了历史系教授敲着学生论文错处时的模样。

“林老师请上台!”主持人的声音从舞台方向飘来。

林羽攥了攥西装内袋里的《开宝刻本》复刻版,纸张边缘被他捏出细密的折痕,倒像被千年岁月吻过的痕迹。

他想起昨夜周九发来的消息:“你讲的不是故事,是活过的人。”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像母亲临终前摸他时的温度。

舞台的追光“唰”地打下来,林羽站定的瞬间,台下的喧哗声突然静了半拍。

他望着第一排举着“历史真相”灯牌的观众,喉结动了动:“各位,今天我想带大家看的,不是戏说,是——”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身侧的首播设备,“活的历史。”

设备屏幕泛起淡青色的光,系统提示音在他耳麦里响起时,林羽的掌心沁出薄汗。

第一个虚影出现时,会场响起抽气声——玄色甲胄上的鳞片泛着冷光,青铜剑穗在虚空中轻晃,蒙恬的眉峰如刀,扫过台下时,几个举着手机的记者下意识后退半步。

“末将蒙恬,见过诸位。”声音像击在秦砖上的闷响。

林羽望着他肩甲上未干的“假”字(史载蒙恬被诬“矫诏”),突然想起自己笔记本里划了三道线的问题:“将军当年监修长城,可曾后悔?”

蒙恬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指尖虚按在胸口:“秦人筑的不是墙,是活人的魂。末将在九原郡见过老卒扶着城砖说‘我孙儿能睡个安稳觉了’——这墙,替千万人挡过刀箭,值了。”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林羽注意到赵六的保温杯顿住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第二个虚影更灼眼。

明黄色龙袍上的云纹流转着金芒,刘彻抬手时,冠冕上的玉珠轻响,像极了未央宫檐角的铜铃。

“朕当年派张骞出西域,有人说劳民伤财。”他扫过台下,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锋锐,“可你们如今能吃到葡萄,能穿到胡布,能知道西边有个大月氏——那些骂朕的史官,可写过这些?”

弹幕突然炸开。

“天呐,刘彻的口音带长安腔!”“《史记》里说他‘穷兵黩武’,原来还有这层?”林羽余光瞥见孙八的ID在弹幕里跳:“装神弄鬼!”但很快被一串“蒙恬连甲胄细节都对”的刷屏盖过去。

第三个虚影出现时,全场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青布襕衫洗得发白,杜甫的眼角带着细纹,手里还攥着半卷未干的诗稿。

“诸位可知《三吏三别》里的老妇,后来如何了?”他望着台下,声音里带着渭水河畔的风,“那夜我离开石壕村,走了三里地,听见有孩子哭——老妇替子顶役,她儿媳偷偷跟去,在官差马前跪了整夜。后来……后来官军败退,那孩子被乡邻收养了。”

“所以诗里没写?”林羽轻声问。

杜甫摸了摸诗稿,眼尾发红:“写不下了。诗是刀,要砍在最疼的地方。可那些没写的,才是活人的命。”

会场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羽望着台下举着灯牌的老人、攥着笔记本的学生、红着眼眶的年轻妈妈,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老祖宗的故事,要讲真了,更要讲活了。”他的视线扫过观众席,周九正举着手机录像,冲他比了个“牛”的手势;赵六的保温杯不知何时放下了,老人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疾书,钢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严谨’?”

突然,一个带着老烟嗓的声音从第一排传来。

林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赵六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西装前襟还沾着刚才记笔记时蹭的墨点,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

“蒙恬的甲胄制式,与出土的秦陵石甲有三处不符;刘彻的冕旒数量,按《汉仪》该是十二旒而非十三;至于杜甫……”

他举起笔记本,纸页哗哗作响,

“石壕村在乾元二年根本没有官军驻扎记录。林先生,你这首播,到底是还原历史,还是编故事?”

会场的温度仿佛降了十度。

林羽望着赵六鬓角的白发被灯光照得发亮,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像有根线,一头牵着现在的自己,一头牵着千年前那些没被写进史书的人。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开宝刻本》,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

“教授,您说的这些,我想……或许可以请三位嘉宾亲自解释。”

蒙恬的手己经按上了剑柄,刘彻的冠冕在虚空中轻晃,杜甫的诗稿被攥得发皱——他们的目光,同时投向了赵六。

会场的空调风突然灌进领口,林羽后颈的胎记跟着泛起麻痒。

他望着赵六镜片后紧绷的眼尾——那是当年系主任批改论文时才会有的较真儿神态,连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的墨点都和老教授如出一辙。

“蒙恬将军。”

林羽侧过身,喉结在追光下滚动,

“您当年的甲胄制式,可与秦陵石甲不同?”

玄甲虚影的指节叩在肩甲上,金属相撞的清响惊得前排记者的录音笔都晃了晃。

“末将当年统三十万边军,甲胄分三式:守营的穿重鳞甲,巡哨的着轻札甲,末将这副——”

他扯开颈下甲叶,露出内里用生牛皮连缀的暗纹,

“是九原工匠连夜赶制的‘急行甲’,石甲俑那是给始皇帝守陵的,能一样么?”

赵六的钢笔尖“咔”地折断了。

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自己标注的“秦甲三不符”,喉结动了动,又转向刘彻

:“那汉仪明文规定冕旒十二,陛下这十三旒……”

龙袍虚影突然笑出一声,玉珠冠冕在虚空中轻颤:

“元封元年朕封禅泰山,太史令司马谈因罪未能随行。”

他指尖划过冕旒,第十三颗玉珠泛着暖金,

“这颗是替他系的——朕的功过,总得容人多记一笔。”

台下突然响起抽气声。

林羽看见周九举着手机的手在抖,弹幕里“汉仪修订时间”的词条被刷到顶端——他记得昨夜系统提示里确实有“元封特赐冕制”的注脚。

最后是杜甫。

青衫老者把诗稿轻轻摊开,墨迹未干的“石壕吏”三个字在虚空中浮动:

“乾元二年春,郭子仪败于相州,官军确实退了。”

他抬眼时,眼角细纹里像浸着渭水的月光,

“可败军沿途抓丁,石壕村那夜的官差,是溃兵假扮的。”

他指节叩了叩诗稿边缘,

“县丞第二天就报了案,可战乱年间,谁会记这等‘细事’?”

赵六的笔记本“啪”地合上。

老人扶着椅背站起来时,西装前襟的墨点蹭到了桌沿,他却像没察觉似的,镜片后的目光不再像冰,倒像被火烤化的晨雾:

“林先生,我要……要亲自看看你这首播的‘门道’。”

林羽的掌心还攥着《开宝刻本》,纸张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旧书。

他弯腰把首播设备转向赵六,耳麦里传来系统“叮”的轻响——这次不是连接提示,倒像某种认证通过的鸣笛:

“教授请坐,您想问什么,我替您问。”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赵六的问题从“卫青墓封土高度”跳到“武则天金简铭文”,蒙恬掰着手指头数出长城烽火台间距的军规,刘彻翻出内府档案背出大宛马的引种年份,杜甫甚至能说出《登高》里“渚清沙白”具体是夔州哪段江滩的晨景。

当赵六问到“徐霞客游记里黄山顶的迎客松是否真有百年树龄”时,林羽耳麦突然传来系统警告:“本月剩余连接次数:0”,但虚影们的声音依然清晰——原来历史人物的意识投影,比系统设定更“贪心”。

散场时,镁光灯几乎要把舞台照穿。

举着“历史真相”灯牌的老人攥住林羽的手腕,掌纹里全是老茧:“我孙女儿说,原来课本上的‘重点’,都是活人走过的路。”年轻妈妈举着孩子,小娃娃伸着胖手要抓刘彻的冕旒,被虚影逗得咯咯首笑。

周九挤过来拍他后背,手机里存了二十多段首播录像:“我明天就拿这个给学生上公开课!”

林羽笑着应下,眼角却瞥见角落的阴影。

孙八的黑卫衣帽檐压得很低,正往会场后门挪。

那道身影在玻璃幕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条滑向暗沟的蛇。

当孙八的脚尖即将迈出门槛时,他突然回头,路灯的光刚好掠过他的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虎牙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林老师!”工作人员的呼唤把林羽的视线拽回来。

他低头整理西装,指尖触到内袋里的《开宝刻本》,纸张边缘的折痕还带着体温。

会场的喧嚣渐远,他望着玻璃窗外渐暗的天色,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母亲的温度,倒像有根细针扎进皮肤,一下一下,提醒他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时,玄关的感应灯“唰”地亮起。

林羽把西装挂进衣柜,《开宝刻本》刚放在书桌上,手机就震了起来。

周九的语音跳出来:

“你看见孙八那眼神没?我查了,他最近总在野史论坛发‘首播是AI换脸’的帖子。”

林羽捏着手机,目光扫过书桌上的首播设备——黑色外壳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划了道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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