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诏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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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诏盈门

 

晨光穿透太极殿的鲛绡纱帐,将御案上的鎏金龙纹砚台染成琥珀色。唐太宗李世民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朱批悬在半空,墨迹顺着笔锋滴落在举荐折的空白处,洇开一朵暗红的花。"李泰举荐裴宴之..."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奏折末尾那行张扬的字迹,玉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这魏王,倒是会挑时候啊。"

阶下跪着的内侍浑身发颤,不敢抬头。昨夜魏王府的马车曾三进三出宫门,此刻举荐折上的朱砂印泥未干,还泛着温热的光泽。李世民忽然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震得青铜香炉里的龙涎香灰簌簌落下:"宣裴宴之即刻入宫!"

与此同时,魏王府书房内,李泰正用翡翠扳指着鎏金密信。信笺上的字迹与举荐折如出一辙,末尾画着的火焰图腾在烛光下扭曲变形,恍若他眼中跳动的野心。"羽林大将军..." 他轻笑出声,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 "制衡东宫" 西字在火舌中卷曲成灰,"太子一致就倾心林晚,裴宴之定会对太子有所忌惮,裴宴之这枚棋子,该好好用用了。"

宫门外,裴宴之的玄色官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新换的玉佩突然发烫,提醒着他这道任命背后暗藏的重重不确定性。当宦官尖细的 "宣召" 声传来时,他抬手整理冠冕,袖中藏着的银针在暗处泛着幽蓝。

太极殿内,鎏金盘龙柱倒映着摇曳烛火,将裴宴之的影子抻得老长。他伏在青砖上的脊背如松,听着头顶传来的龙涎香燃尽的轻响,指尖在袖中掐算着呼吸的节拍 —— 这是林晚教他的定神之法,此刻每一下心跳都清晰如鼓。

"裴卿可知,羽林卫为何叫羽林?" 唐太宗李世民的声音从龙椅传来,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与审视。裴宴之抬眼,正见皇帝指尖着案头的《贞观政要》,书页停在 "选贤任能" 篇,朱笔批注密密麻麻。

"取 ' 如羽之疾,如林之盛 ' 之意。" 裴宴之的声音沉稳如磐,"臣闻羽林卫始自汉武帝,掌宿卫宫廷,护皇权之安稳。今陛下以重任相托,臣当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忽然将书册重重合上,惊起一片墨香:"朕听闻,你昨日在兵部调阅了武德年间的布防图?" 这话如惊雷炸响,裴宴之却注意到皇帝袖口露出的暗纹 —— 那是与皇后所赠玉佩同款的缠枝莲。

"回陛下,臣愚钝,想从先朝旧制中寻些治军之道。" 他叩首时,瞥见御案下露出的半幅舆图,边缘用朱砂标着 "魏王府" 三字,

"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沉默片刻,殿内唯有铜壶滴漏之声。忽然,皇帝起身走下龙阶,亲手扶起裴宴之。这个动作让裴宴之浑身肌肉紧绷,却见李世民指着他腰间的虎符:"这虎符,一半在朕手,一半在你手。" 他的声音忽然放柔,"就像这朝堂,需得文武相济,方能稳如泰山。"

裴宴之瞬间明白话中深意。他想起林晚昨夜在他耳边说的话:"皇上看似信任魏王,实则处处制衡。" 此刻望着李世民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他忽然福至心灵:"陛下明鉴,臣与魏王无亲无故,唯知忠君爱国。"

这话让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很快被阴霾笼罩:"魏王李泰举荐你,朕便用你。" 他转身走向龙椅,袍角扫过裴宴之的鞋面,"但你要记住,这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

裴宴之再次叩首,听李世民淡淡道:"明日校场,朕要你亲自演练骑兵阵。"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练得好,虎符便握得稳;若练不好..."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卷得珠帘噼啪作响。裴宴之抬头,见李世民的身影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恍若天神降世。他深深吸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臣定当让陛下看到,什么是如羽之疾,如林之盛。"

裴宴之退出宫殿时,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宫墙下,林晚正倚着一辆青竹纹马车等候,发间的夜明珠钗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

"裴郎,如何?" 她轻声问,递来的茶盏里,漂浮着安神的合欢花。

裴宴之接过茶盏,茶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皇上要我明日演武立威,而魏王..." 他握紧茶盏,瓷壁上的缠枝莲纹硌得掌心生疼,"如此举荐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掌管羽林卫,这个是皇上对我莫大的信任,如此重任,魏王确举荐我?”裴宴之迷惑的说道。

远处传来更鼓声响,林晚望着渐暗的天空,云层中隐约透出龙鳞般的光影。

李世民将他推上高位,又何尝不是在制衡魏王?这场权力的棋局里,每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是执棋人。而他和林晚,唯有握紧手中的银针与虎符,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寻得一线生机。

翌日卯时三刻,朱雀大街的晨雾尚未散尽,羽林卫的骑兵方阵己如墨线般横贯校场。裴宴之身着明光甲,胯下马匹踏着碎步,鎏金鞍鞯在朝阳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他抬手扯动缰绳,袖口露出的缠枝莲纹软甲与皇后所赐玉佩遥相呼应,这是昨夜林晚亲手为他缝上的 "护身符"。

"报 —— 陛下驾到!"

山呼海啸般的 "万岁" 声中,李世民在龙辇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校场东侧的魏王与太子。李承乾淡定的坐在茶几旁,旁边的宦官帮忙遮着阳光;而李泰则手持象牙柄团扇,扇面上 "忠君爱国" 西字墨迹未干。林晚站在太医院队列中,指尖捏着袖中的银针,目光紧盯着骑兵阵中那匹格外神骏的枣红马 —— 那是魏王昨日 "特意" 赠给裴宴之的坐骑。

"裴将军,开始吧。" 李世民的声音如洪钟,惊起檐角宿鸟。

裴宴之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光划破天际。第一阵 "雁翎阵" 展开时,三千骑兵如候鸟迁徙,阵型变换间竟无半分杂音。林晚注意到,每匹战马的马蹄上都缠着布条,正是她昨夜让裴阿虎暗中吩咐的 —— 可减弱铁蹄声,却不影响速度。

"好!" 李世民击节赞叹,龙袍上的金线盘龙仿佛活了过来。然而就在此时,魏王手中的团扇突然 "不小心" 掉在地上,扇面朝上,露出背面的火焰图腾。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匹枣红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疯狂踢踏,裴宴之的身形在马背上剧烈颠簸,却始终牢牢控住缰绳。

"宴之小心!" 林晚的呼声被淹没在战马的嘶鸣中。她看见裴宴之右手按在马腹上,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 果然,枣红马的瞳孔里闪过诡异的红光,分明是中了西域迷幻草的毒。袖中的银针己滑入掌心,她悄悄拨开人群,向校场边缘靠近。

"这马怎么回事?" 李承乾猛地前倾,被宦官慌忙扶住。魏王却在此时开口:"哎呀,这可是本王精挑细选的良驹,怎会突然发狂?" 他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

裴宴之的声音突然响起,虽被马蹄声撕碎,却依旧清晰:"陛下!此马突染急症,臣请继续演练!" 说罢,他左手猛地扯动缰绳,竟用巧劲将发狂的枣红马转了方向,朝着校场西侧的空地处狂奔而去。林晚看见他胸前的护心镜闪过寒光,那是她连夜涂上的避毒药物。

"随我变阵!" 裴宴之的佩剑指向苍穹,余下的骑兵竟在没有号令的情况下,如臂使指般变换成 "鹤翼阵"。林晚眼眶发酸 —— 这是他们昨夜用荧光粉末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的阵型,每一个骑兵的位置,都经过精确计算。

当枣红马终于力竭倒地时,裴宴之己翻身跃至另一匹战马之上,率领方阵完成了最后的 "龙门阵"。校场西周的帅旗无风自动,羽林卫的呼号声震得云层散开,露出湛蓝的天空。

"裴将军果然好手段!" 李世民起身鼓掌,龙辇上的金铃随节奏响动,"来人,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

林晚悄悄松了口气,却见魏王的脸色铁青,手中团扇被捏得变了形。

校场边缘,裴宴之擦去额头的汗水,目光与林晚交汇。她看见他嘴角扬起的笑意,如春日破冰的溪水,清冽而温暖。远处,李世民的目光,则若有若无地扫过魏王僵硬的背影。

一场危机,终究被化作了天子脚下的一场精彩演练。但林晚知道,这只是开始 —— 当暮色降临,魏王府的密道里,必然又会有新的阴谋,在龙涎香的烟雾中,缓缓展开。

校场演武后的第二天,巳时三刻,鎏金圣旨随御驾亲临裴府。

林晚扶着裴母站在青石板上,望着朱漆大门外的黄罗伞盖,袖中还握着今早给裴宴之新绣的平安符。阳光穿过圣旨上的云龙纹,在丈夫甲胄上织出一片金斑,她听见宣旨宦官尖细的嗓音划破晴空:"裴宴之忠勇可嘉,着封为羽林大将军,赐黄金千两、甲等宅邸......"

裴宴之叩首时,甲胄与地面相击的清响里,林晚看见他耳后新添的伤疤 —— 那是昨夜校场演武时被马蹬擦过的痕迹。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药囊,里面装着专治外伤的金疮膏,此刻却觉得心中满是暖意,比任何药膏都更能治愈伤痛。

"恭喜裴将军!贺喜裴夫人!" 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林晚应酬间,瞥见街角闪过一抹月白色身影 —— 是东宫的贴身宦官,正捧着鎏金礼盒含笑而来。礼盒打开时,珍珠玛瑙间躺着一柄刻着 "医国手" 的玉如意,正是太子李承乾亲自所赐。

"太子殿下说,若无裴将军与夫人,便无今日之康复。" 宦官退下前,悄悄塞给林晚一张纸条,上面是李承乾苍劲的字迹:"魏王府近日异动频繁,望卿多加小心。" 她将纸条折好藏入袖口,触到里面还躺着裴宴之送的翡翠耳坠,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他说的话:"待风波平息,我带你去骊山看景。"

暮色浸染屋檐时,裴府终于重归宁静。圆桌中央摆着裴母亲自炖的莲子百合汤,清香混着红烧肉的浓油赤酱,在暖黄的烛光里氤氲开来。裴宴之卸去甲胄,换上林晚新做的湖蓝襕衫,发冠上别着她绣的玉兰簪子,整个人褪去了战场上的冷冽,眼底尽是温柔。

"阿晚,多吃些。" 裴母往她碗里添了块酥软的肘子,"这段日子你瘦了不少。" 老人的目光扫过儿子腰间的玉带,又落在儿媳腕间的翡翠镯上,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月牙,"如今好了,皇上嘉奖,太子看重,你们小俩口的日子,总算能安稳些了。"

林晚望着碗里的汤,莲子浮浮沉沉,忽然想起初到裴府时,也是这样一个团圆夜,她还在为太子的腿伤发愁,而现在...... 她抬眼与裴宴之对视,看见他正用公筷给她夹菜,指尖的薄茧擦过碗沿,却比任何珠宝都更让她心安。

"母亲说得对。" 裴宴之举起酒杯,清酒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这第一杯,敬母亲康健;第二杯,谢阿晚相伴;第三杯......" 他忽然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愿往后余生,无灾无难,岁岁平安。"

“第三杯,赶紧给我生个胖孙子。”裴母赶紧笑着说道。

窗外,一轮圆月爬上屋檐,将裴府的青砖黛瓦镀上银边。林晚握着酒杯的手被裴宴之轻轻覆住,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己是初更天,而这一室的灯火与温情,比任何星辰都更璀璨。

她忽然想起在现代时,总以为幸福是遥不可及的目标,却没想到在这千年之前,在这充满风波的朝堂之外,一杯热汤、一盏暖灯、一个相知相惜的人,便是最大的圆满。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织出一片花影。林晚靠在裴宴之肩头,听着他与母亲闲话家常,闻着案头新供的茉莉花香,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她穿越而来,最想抓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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