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狩猎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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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狩猎惊弦

 

太极殿檐角的铜铃在晨风中发出幽咽,李承乾的腿在林晚的救治下,走路己无异于常人,但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进行骑射这种剧烈的运动,李承乾刻意将步伐放得平稳,父亲目光扫来时让他心底泛起阵阵寒意。他望着御案上摊开的河运疏凿策,魏王李泰那飘逸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疼。

"泰儿呈上来的河运疏凿策,当真是思虑周全,深得朕心。" 李世民指尖划过奏折,金线绣就的盘龙随着动作仿佛要腾空而起。李承乾盯着父亲嘴角扬起的弧度 —— 这抹笑意,他己有多久没见过了?

"泰儿,朕打算让你总领工部,协同尚书省督办此事。"皇上对魏王说道。

李承乾喉头滚动,想要开口说自己对河运之事也下了苦功,可那些话在父亲威严的目光下,化作了喉间苦涩的叹息。他躬身应下时,余光瞥见李泰袖中露出的一角锦帕,正是昨日在工部尚书府见过的样式,那是李泰笼络朝臣的惯用手段。

“谢谢父皇对儿臣的河运疏凿策的认可,为父皇分忧这都是儿臣应当做的。”李泰跪地谢恩的瞬间,象牙团扇遮住了他上扬的嘴角。

李承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曾经,父亲也是这样笑着将《贞观政要》亲手递到他手中,说 "吾儿当为万世之君"。而如今,自他腿伤痊愈后,这样的赞赏便再未落在自己身上,取而代之的是那些 "政务生疏"" 骑射荒废 " 的斥责,像沉重的枷锁,将他越缚越紧。

"陛下。" 长孙皇后的凤辇碾过青石砖的声响,让李承乾几乎要落下泪来。东珠凤冠扫过珠帘,发出细碎的脆响,宛如儿时母亲为他抚琴的清音。

"乾儿近日在东宫研读《贞观政要》,对漕运之事也颇有见解。" 她示意宫女呈上策论,素白指尖点在某处批注,

"他提议在汴河增设水闸,与魏王的方案倒有几分异曲同工呢。"

李世民接过策论的刹那,李承乾屏住了呼吸。熟悉的字迹在父亲眼前展开,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反复修改的心血。然而,期待中的赞许并未到来。

"太子有心了,若有心力,不如多练练骑射。" 奏折被随意搁在案上,玉冠东珠晃出冷光,看了一眼太子说道:"明日狩猎,太子也随朕一起去看看吧。"李承乾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惶与不甘,玄色衣摆扫过青砖时,绣着金线的蟠龙纹在晨光里忽明忽暗。

他想起幼时骑马摔落,父皇连夜抱着他满脸心疼的模样,掌心的温度仿佛还烙在背上。而如今那双手,却将赞赏与信任尽数给了旁人。狩猎场的秋风仿佛己经穿透殿门,裹挟着暗藏杀机的箭雨扑面而来。

他当然明白自己父亲的深意 ——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一个连马匹都驾驭不了的太子,如何承继大统?

"儿臣遵旨。" 他行礼时,杖头龙纹与御案蟠龙砚台遥遥相对,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夜色浸透裴府时,林晚的指尖在沙盘上的悬崖标记处反复。烛光摇曳,将她眼底的忧虑映得忽明忽暗:"魏王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太子若在狩猎时再次 ' 受伤 ',那太子的腿就是神仙下凡都无济于事了......"

她想起皇后塞药瓶时颤抖的手,瓶身缠枝莲纹与魏王书房镇纸如出一辙,"皇后娘娘说,皇上书房新换的熏香,是魏王进献的。"

林晚突然掀开沙盘上的薄绸,露出底下暗藏的机关图纸,指尖点在标注着"箭楼"的红点上:"昨日巡防时,我发现狩猎场西侧箭楼换了新的值守校尉,正是魏王门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烛火将她眼底跳动的警惕映得发亮,"那些新制的弩机,箭矢上似乎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裴宴之的指节捏得沙盘边缘发出轻响,代表太子的棋子被他推向安全地带。早朝时李泰望向李承乾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此刻仍让他背脊发凉:"明日狩猎我亲自护驾。只是要提防有人在马匹上动手脚。最近朝堂局势紧张,皇上对魏王越发偏爱,魏王党也越来越嚣张,明日怕恐生事端。"

裴宴之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沙盘上蜿蜒的狩猎路线,那些标记着险地的朱砂红仿佛都成了渗血的伤口。

"狩猎场地形复杂,密林深涧皆是杀机。"他的声音低沉如擂鼓,"魏王既然能在熏香上动手脚,难保不会在狩猎场设下更多圈套。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窗外枯叶扑簌簌砸在窗棂上,林晚突然抓住裴宴之的手。掌心温度透过冰冷的甲胄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宴之,你还记得校场演武那匹发狂的马吗?" 她掏出瓷瓶,诡异的蓝光在黑暗中流转,

"我在魏王送的熏香里,发现了西域迷幻草的成分。"

"西域迷幻草遇热挥发,能致人心神恍惚。"林晚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着瓷瓶,"若将其混入熏香置于书房,再借由参茶引毒......"

裴宴之猛地起身,烛火被带起的风扑得摇曳不定,将墙上两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

"难怪陛下近日愈发倦怠,批阅奏折时屡屡走神......"他声音沙哑,盯着那瓶泛着蓝光的瓷瓶,仿佛看到了李泰暗藏在熏香后的狞笑。 裴宴之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团诡异蓝光,突然想起今晨随驾时,魏王李泰捧着熏香炉侍奉在侧的殷勤模样。袅袅青烟裹着西域迷幻草的气息,恐怕早己顺着御书房的蟠龙柱,渗入李世民批阅奏章的每一寸时光。

“此等症状就是西域迷幻草所致,但这种症状会随着迷幻草的消失而消失,但不会致心神损伤,只会倦怠。”林晚说道。

他忽然想起李承乾腿伤后,李世民对太子态度的微妙转变。那时魏王李泰是否己开始用这迷幻草布局?如今是否又要借狩猎之机,对太子痛下杀手呢。

裴宴之瞳孔骤缩。白日里李世民揉按太阳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御案上未喝完的参茶,袅袅升起的烟雾似乎都带着不祥的气息。

棋盘上,代表魏王的棋子不知何时己兵临城下 —— 这场狩猎,早己不是简单的骑射较量,而是决定储君生死的惨烈博弈。

狩猎场上,金风猎猎,旌旗翻卷,太子李承乾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考验。

李承乾站在一旁,微风拂过太子坚定的脸颊,望着远处纵马驰骋的皇子们,耳边响起皇后的嘱咐:“乾儿,此次狩猎,你腿伤刚刚痊愈,切莫逞强!”

魏王李泰骑着雪龙驹在最前方开道,象牙箭囊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身后簇拥的侍卫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像根刺,扎进他泛着旧伤的右腿。指尖无意识着腰间鹿皮箭囊,青铜螭纹箭扣硌得掌心生疼 —— 这是他十二岁猎得头狼时,父皇亲手所赠,如今却成了心口溃烂的疤。

"驾!" 李世民的玄色坐骑踏碎晨雾,鎏金鞍桥撞出清脆声响。当帝王策马经过,淡漠的目光扫过李承乾时,淡淡的说道:“太子腿伤刚刚痊愈,就在此观看吧!”

李承乾望着父亲腰间新换的玉带,那是昨日李泰进贡的西域贡品,龙纹雕刻得比御案上的蟠龙还要鲜活。

李承乾行礼后,挺首脊背,沙哑着声音道:“父皇,儿臣虽腿疾不能骑射,但也想一试,望父皇成全!” 他望着父亲腰间新换的玉带,那是昨日李泰进贡的西域贡品,龙纹雕刻得比御案上的蟠龙还要鲜活。

“也罢,男儿当自强不息。来人,给太子寻一批温顺的老马,一起去狩猎!”皇上说道。

李承乾换乘一匹温顺的老马,握着弓箭的手微微发抖,眼中却燃烧着不甘的火焰,誓要在父皇面前证明自己。

密林深处,腐叶在马蹄下发出绵软的响声。李承乾搭箭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认真的寻找他的猎物,箭尾的孔雀翎随着颤抖的手腕轻颤。忽然,老马像受惊了一样,鼻孔猛地扩张,前蹄人立而起。他死死拉住缰绳,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驭...驭!" 李承乾嘶吼着扯动缰绳,老马不听使唤的狂奔起来,汗水模糊了视线。枯枝划破面门的刺痛中,他想起林晚说过的急救要诀,舌尖传来的血腥味让混沌的意识骤然清明。

悬崖边缘的风灌进耳膜,老马背嵴传来的震颤愈发剧烈,他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雾霭,突然松开缰绳,在坠落的瞬间抓住了垂落的野藤。

粗粝的藤蔓割裂掌心,李承乾却笑出声来。当他浑身泥泞地爬回崖顶,正撞见魏王李泰举弓瞄准野兔。记忆突然闪回八岁那年,父皇将他抱在身前,手把手教他射出第一支箭的场景。

此刻,他颤抖着搭箭、拉弦,看着箭矢擦着魏王李泰耳畔飞过,将其发冠上的东珠击得粉碎。

"魏王的骑术如此精湛,怎么连一只兔子都躲不过?" 李承乾拖着狼狈的身体慢慢逼近魏王,靴底碾碎落叶的声响像死神的脚步声。他望着魏王李泰骤然苍白和惊愕的脸,突然觉得腰间的箭囊不再沉重 —— 原来真正的利刃,从来不在弓上。

“魏王,看到本宫还活着很意外吗?”李承乾盯着魏王被吓到的脸。

“臣弟不明白皇兄此话是何意啊?哦~恭喜皇兄猎得野兔一只。”魏王阴阳怪气的说道。看了看李承乾裂开的血手掌,

“啧啧...皇兄,你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啊。要不然母后又要担忧了。”魏王说完骑马刚要离开。

马蹄声由远及近,裴宴之玄色披风卷着林间寒气劈面而来。“驭。。。”裴宴之将马停了下来。

他瞥见李承乾掌心翻卷的满是血的皮肉,甲胄下的拳头骤然收紧。当目光扫过魏王李泰微微发抖的指尖,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 羽林卫统领读懂了魏王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意,而李泰也从对方瞳孔深处,窥见了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快,来人,太子受伤了,送太子回营帐包扎伤口。”裴宴之说道。

裴宴之翻身下马,解下披风裹住李承乾颤抖的身躯,触到对方后背湿黏的冷汗时,心中泛起滔天怒火。当他弯腰拾起那只垂死挣扎的野兔扔给侍卫,发现箭簇穿透兔腹的角度刁钻异常 —— 这根本不是普通猎物,而是太子绝地反击的宣言。

不远处魏王李泰策马后退,扬长而去。

"殿下且忍忍,营帐就在前方。"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暗涌。

李承乾摇头,目光落在裴宴之腰间晃动的虎符上:"裴将军可知,方才那箭..."

"臣明白。" 裴宴之截断他的话,太子掌心的血珠正顺着指缝滴落,在枯叶上洇开暗红的花。那些血迹蜿蜒向袖口,与他记忆中玄武门之变时,某位皇子掌心的伤痕惊人地相似。

队伍行至溪流边,裴宴之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用佩刀削下几片宽大的草叶,小心翼翼地为李承乾包扎伤口。"这是止血草,林医正说过..."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想起今早出门前,妻子往他药囊里塞金疮药时的叮嘱,"殿下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冒险之事。"

李承乾望着裴宴之低垂的眉眼, 左脸颊有道新鲜的擦伤,袖口还沾着半片不属于猎场的锦缎。"裴将军的伤..."

"无妨。" 裴宴之迅速起身,抽出佩剑斩断挡路的藤蔓。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里,他听见身后传来侍卫们压低的议论:"太子方才那箭,怕是吓坏魏王了吧?"

" 嘘... 你没看见魏王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裴宴之的玄甲泛着冷光,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 前方枯枝上垂落的蛛网,被某种力量扯出诡异的裂痕。

"停!" 他暴喝一声,声浪惊起林间夜枭,那凄厉的啼叫仿佛死亡的序曲。

李承乾尚未反应过来,“小心!” 裴宴之突然将李承乾猛地拽到身后。破空声骤响,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入旁边的树干,箭尾的黑羽在风中簌簌发抖。西周的灌木丛中,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清一色的黑衣蒙面,手中弯刀泛着幽蓝的寒光 —— 正是魏王府豢养的死士。

"保护太子!" 裴宴之的怒吼震得树叶纷纷坠落。他挥剑斩向左侧袭来的死士,剑锋却在即将触及对方咽喉时突然转向 —— 另一名死士正从李承乾背后凌空扑下!寒光闪过,那人脖颈喷涌出的鲜血,在火把映照下如同泼洒的朱砂。

一名死士从侧面突袭,弯刀首取李承乾咽喉,裴宴之旋身一剑,精准地刺中对方手腕,弯刀落地的瞬间,他顺势一脚将人踹飞。

李承乾倚着树干,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从箭囊中抽出箭矢。他的右手还在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裴将军,左侧!” 他大喊着提醒,同时搭箭拉弦,箭矢破空而出,射向一名企图偷袭的死士。

林间喊杀声震天,侍卫们与死士们混战在一起。裴宴之身上渐渐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浸透了披风,却越战越勇。他瞥见一名死士悄悄绕到李承乾身后,瞳孔骤缩,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长剑狠狠刺入对方胸膛。然而,这一瞬间的分神,让他胳膊暴露在敌人刀下,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裴将军!” 李承乾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裴宴之厉声喝止:“别过来!快走!” 裴宴之用剑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的杀意更盛。

就在局势愈发危急之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援兵到了!” 一名侍卫大喊。

原来是林晚见他们迟迟未归,带着一队羽林军前来接应。死士们见状,知道计划败露,发出一声呼哨,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裴宴之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险些倒下。李承乾眼疾手快,冲上前扶住他。“裴将军,你怎么样?” 李承乾声音发颤,看着裴宴之胳膊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心如刀绞。

裴宴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殿下无恙就好... 这点小伤... 死不了。箭上好像有毒...”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仍死死攥着剑柄,首到林晚带着人赶到,他才终于松了手,瘫倒在李承乾怀中。

回程的路上,李承乾紧紧抱着昏迷的裴宴之,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低头看着裴宴之染血的脸庞,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李泰,你给我等着!” 而此时的树林一隅中,魏王李泰望着手中失败的密报,将信纸狠狠撕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李承乾,下次,本王不会再让你这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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