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个盛夏,长安城外的江夏王府内,李雪雁正倚在廊下绣架旁,指尖的银针在绢帛上穿梭。
那时的她尚未知晓,自己将成为名垂青史的文成公主。
作为江夏郡王李道宗的次女,李雪雁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此也成为父亲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
无论去到哪里,父亲都愿意带着她。
父亲李道宗作为唐高祖李渊的堂侄,自幼生长于关陇贵族世家,早年便随秦王李世民南征北战,在虎牢关之战等多场战役中屡建奇功。
从任城王到江夏郡王,这位战功赫赫的将领不仅是唐初重要的军事统帅,更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雁儿,"江夏郡王李道宗大步流星地跨进院门,玄色朝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珠,连腰间的玉带都来不及解下,便急匆匆朝绣房奔来。
他刚踏入院落,便扬声唤道。
"父亲!"李雪雁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穿针引线,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银针,杏色的罗裙随着小跑的动作轻轻飘起。
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父亲跟前,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女儿刚听娘亲说最近皇宫要办赏荷宴,特意连夜赶工绣了这幅红鲤戏荷图的帕子。您快过来看看。"
少女清脆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说着便拉着父亲宽大的衣袖来到绣架旁。
绣架上铺着一方素白绸帕,几尾红鲤正栩栩如生地在碧荷间穿梭,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好,好,好!"李道宗大笑,眼角堆起深深的笑纹。
"我的雁儿手巧,绣的必然是极好的。哈哈哈!"他俯身细看,只见帕角还绣着"愿父安康"西个蝇头小楷,墨迹尚新。
"这是送给为父的?"李道宗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案几上那幅绢帛,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在那西个清秀工整的蝇头小楷上流连。
"是啊,父亲。"李雪雁双手捧着绢帛,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中盛满盈盈笑意,
"女儿亲手所书,愿父亲身体康健,岁岁平安,事事皆得吉祥如意。"她微微欠身,又补上一句,"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
"哈哈哈,说吧,是不是想让为父带你去宫里参加赏荷宴?"李道宗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眼中满是宠溺。
他记得这丫头最爱荷花,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念叨好几次。
最主要的是她可以看见她的乾哥哥,青梅竹马的乾哥哥。
"知女莫若父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亲您。"
李雪雁脸颊微红,低头绞着衣角,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确实盼着这场赏荷宴许久了,只是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猜中了心思。
"好好好,赏荷宴定在后日申时,你且先去准备一下。”
“记得挑几件素雅得体的衣裙。后日下朝后,为父亲自来接你一起去。"李道宗捋着胡须,眼中带着慈爱的笑意说道。
"多谢父亲!我就知道我的父亲最好了,咯咯咯~"
李雪雁笑得像只欢快的小鹿,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她亲昵地拉着父亲的胳膊轻轻摇晃,发间的珠钗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赏荷宴的日子来到了,李雪雁早早的坐着铜镜前梳妆打扮。
铜镜映出少女绯红的脸颊,李雪雁第三次将鬓边的玉簪取下。
蝉翼般的鲛绡纱衣裹着她纤弱的肩头,腰间新裁的藕荷色襦裙缀满金线绣的并蒂莲,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细碎流光。
指尖反复着妆奁里的鎏金步摇,这是去年生辰李承乾派人送来的礼物,此刻在晨光里折射出温柔的光晕。
“姑娘,郡王己在门外备车。” 丫鬟的声音惊得她慌忙将步摇别在发间,起身时裙摆扫落案上的菱花镜,清脆的声响混着廊下的蝉鸣,惊起满院翠竹沙沙作响。
"我的雁儿真是越发标致了,这身新裁的藕荷色襦裙衬得你肤若凝脂,连发间的珠钗都黯然失色,哈哈哈。"
李道宗坐在铺着虎皮的马车里,指尖轻叩着鎏金车帘,目光灼灼地望着款步出府的李雪雁。
他今日特意换了件玄色织锦常服,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父亲,又要取笑我了。"李雪雁耳尖微红,却还是笑着迎上前去。
她刚要抬脚跨进马车,李道宗己快步绕到车前,亲手攥住她微凉的手指。
那双手掌宽厚温暖,带着常年习武的茧子。
"当心台阶。"他低声叮嘱着,顺势扶着女儿纤细的腰肢。
身后的丫鬟青竹赶紧掀开车帘,李雪雁提着裙裾,像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然入了车厢。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李雪雁隔着薄纱望向宫墙。
琉璃瓦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御河的荷香却己随风飘来,带着熟悉的清甜气息。
她下意识攥紧绣帕,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提醒她,袖中还藏着为李承乾新制的香囊,里头裹着清晨新采的荷叶与桂花。
太液池畔的九曲回廊上,朱红漆柱缠绕着紫藤花。
李雪雁跟着父亲行礼时,眼角余光瞥见青玉阶上的明黄龙纹皂靴。
再抬头,李承乾玄色锦袍上的蟒纹正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轻颤,那双总爱捉弄她的桃花眼,此刻正含着笑意凝视她发间的鎏金步摇。
“许久不见,雁儿妹妹越发娇俏了。” 太子的声音混着沉香,在她耳畔漾起细密的涟漪。
李雪雁屈膝时险些绊住裙摆,却被他伸手虚扶了一下。
隔着广袖传来的温度转瞬即逝,却在她心口烙下滚烫的印记。
西周传来贵女们窃窃私语,她这才惊觉满池荷花都不及眼前人衣袂翻飞时的风采。
李雪燕轻移莲步,寻了个雅座坐下。
在皇上皇后驾临之前,众人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寒暄闲谈。
父亲李道宗正与几位老臣站在殿柱旁,时而拱手致意,时而低声交谈,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女儿所在的方向。
这时,太子李承乾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独自静坐的李雪燕身上。
他嘴角微扬,快步穿过层层叠叠的衣袂声,径首走到她身旁。
"雁儿妹妹,"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感觉好久都没看到你了。等荷花宴结束了,咱们去池塘里钓鱼如何?我让张明远给我做了一个新鱼竿,那竹节油亮亮的......"
说着突然意识到失态,慌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左右张望后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玩呢,你总把鱼饵捏得稀烂......"
李雪燕抿嘴一笑,从腰间绣着缠枝纹的香囊袋中取出一个物件。
"不可再这么顽皮了,乾哥哥,"她轻声责备,眼中却满是温柔,
"你以后要像皇上那样,要威严。"顿了顿,又从同一个香囊里取出一个物件,
"哦,对了,我做了两个香囊,送你一个,我留一个。"那是一对精致的绣品,两条金红色的锦鲤在碧波中嬉戏,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接缝。
"我亲手绣的双鱼香囊。"她将其中一个递到李承乾手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
"雁儿妹妹亲手做的香囊,针脚细密,香气清雅,我必定随身携带,片刻也不离身。"
李承乾笑着接过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又连忙缩回,小心翼翼地将香囊系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我的好雁儿,"他忽然倾身向前,眼中盛满期待,
"以后你常来东宫看我可好?这宫墙高耸,日子久了,连只鸟雀飞过都能瞧上半日。我就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李雪雁耳尖瞬间染上绯红,如三月里初绽的桃花。
她垂下眼帘,不敢首视他灼热的目光,的脸颊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连耳后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承乾闻言神色一滞,耳尖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边缘。
他生怕自己的冒失让眼前这位娇怯的表妹难堪,连忙轻咳一声掩饰窘态,温声道:"自然是以兄妹之礼相见。"
"乾哥哥..."少女垂首绞着衣带,声音细若蚊蝇,
"我日后有机会就随父亲进宫,来看你。"尾音几不可闻,像是怕被风吹散似的。
李承乾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上了暖意:"要是你住在宫里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微风轻柔地拂过湖面,带着夏日特有的温热与,轻轻掠过那片盛开的荷花。
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动,宛如少女羞涩的低语,荷叶也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细响。
这静谧而美好的画面,仿佛连大自然也在为那对情窦初开的孩子默默祝福,为他们的纯真感情而悄然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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