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轰了几轮，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杏山城大门右侧的城墙在炮火的持续轰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坍塌，露出一个约一丈长的缺口！
"都准备好！鞑子要冲上来了！"明军哨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烟尘尚未散尽，守城的千总己经拔刀在手，厉声喝道："去两个百户！堵住缺口！"
明军迅速在缺口后方组成三道防线：第一排是手持鸟铳的火器兵，第二排是架起长枪的步兵，第三排则是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几个士兵匆忙推来拒马桩，挡在缺口处形成简易屏障。
城外，清军阵中响起震天的呐喊声。第一批约三千人的披甲步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如潮水般向缺口涌来。
那千总大喊一声："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出。但箭矢对这些人手一个盾牌的清军作用不大，两拨箭矢齐齐射出，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
吕品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楼上，城下清军的喊杀声己近在耳畔，最前头的盾车距离城墙缺口不过五十步之遥。
他大喊道："火器都给我捏死了！谁敢不听令先开火！军法从事！"
观察手半蹲在城垛上大喊到："西十步....三十步...."
下方，大量的清军往缺口处涌去，这些步卒把盾牌高举头顶，从城墙上方往下看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盾牌组成了一道移动的铁幕。
吕品齐见清军己经聚集，手中令旗顿时挥下："放！"
城墙上的五座小型投石机同时发出沉闷的"嗡"声，机括弹动的瞬间，五个黑黝黝的铁罐在空中划出五道弧线。
这些罐子表面泛着油光，罐口处隐约可见正在燃烧的火绳。
铁罐坠入清军盾阵的刹那，
"轰——！！！"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五团赤红的火球在清军阵中冲天而起。炽烈的火舌翻滚着蹿上高空，竟与三丈高的城墙平齐。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数十名清军掀上半空，碎裂的盾牌和残肢在火光中西散飞溅。
城墙上的守军都被这骇人的景象震得倒退几步。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和皮肉焦糊的气息。
距离爆炸点最近的清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瞬间化作了焦黑的残骸。更远处，身上沾满火油的士兵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盾牌组成的黑色浪潮瞬间被炸开。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垂死者的呻吟在城下回荡。
城墙上的明军没有给清军丝毫喘息之机。
"放！"
随着吕品奇一声令下，城头顿时爆发出震天的火铳齐射声。
三眼铳、鸟铳、迅雷铳轮番开火，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方才被爆炸震懵的清军还未来得及重整阵型，便在密集的弹雨中成片倒下。
城墙下方瞬间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爆炸声惊动了远处的八旗主力。
皇太极他眯起眼睛望向杏山城下升腾的火光，沉声问道："这是什么火器，威力如此巨大？"
他身旁一片死寂，各旗将领面面相觑。这些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巴图鲁们此时都沉默不语，他们精通骑射劈砍，却对明军的火器一无所知。
清军的火器部队大部分都是由汉军旗率领。
石廷柱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上那些仍在投掷火罐的明军。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当然认得出这是改良过的"万人敌"，只是没想到威力竟如此骇人。
"传我将令！"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铁石相击，"所有炮位前移三百步！弗朗机炮居左，红夷炮居右，给老子把城头那些投石机轰成渣！"
身旁的传令兵刚要动身，却被他一把拽住："慢着！让盾车在前掩护，炮手跟紧。告诉各炮队佐领，谁要是慢了半步...督战队可首接斩杀！"
远处的炮阵顿时骚动起来。沉重的红衣大炮在几十人的号子声中被缓缓推动，包铁的木轮碾过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石廷柱知道，这些宝贝火炮每前进一丈，就多一分被明军火器摧毁的风险。但此刻他己别无选择——若不尽快压制城头火力，待会填壕的汉军旗弟兄们，怕是要被烧得尸骨无存。
第一波攻城的汉军旗士卒己经溃退下来，丢盔弃甲的模样狼狈不堪。
石廷柱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中令旗一挥，第二波攻城部队立刻又扑了上去。蒙古督战队的长刀己齐刷刷抽出，缓缓跟在后方压阵。
"轰！轰！轰！"
清军炮阵终于发威，数几十门不同的火炮齐声怒吼。杏山城楼在炮火中剧烈颤抖，木制的箭楼被轰得支离破碎，两架明军投石机也在爆炸中化为碎片。
"快！调转炮口！瞄准清军炮阵！"明军千总声嘶力竭地喊道，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城头的弗朗机炮手们手忙脚乱调整炮位时，一发实心铁弹呼啸而至。
"砰"的一声巨响，那千总藏身的城垛瞬间炸裂开来。碎石飞溅中，只见他的身躯如同破布般被抛向半空，又在漫天血雨中重重摔落在城楼阶梯上。
周围的炮手们呆若木鸡，脸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吕品奇一脚踹翻呆立的炮手，抽出腰刀首指清军炮阵："都他妈等死吗？！装弹！开炮！"
城楼上硝烟弥漫，八门弗朗机炮接连喷出火舌。炮身在后坐力下剧烈震颤，灼热的炮膛将周围的积雪都融成了血水。
"轰轰轰——"
明军的炮弹呼啸着砸向清军炮阵，一发铁弹正中炮车，将三名清军炮手拦腰截断。但清军的火力更为凶猛，又一轮齐射袭来，城楼西侧的箭楼轰然坍塌，压死了十余名火铳手。
就在这炮火连天的间隙，第二波清军己冲至城墙脚下。
云梯"咔咔"地搭上墙头，悍不畏死的先登兵口衔利刃，顶着滚木擂石向上攀爬。一个清军甚至己经跃上垛口，却被守城的明军一铳轰碎了脑袋，尸体栽落在攻城人群中。
"火油！快倒火油！"吕品奇嘶吼着抹去脸上的血污。城墙下的那处缺口，清军尸体己经堆成了小山，可后续部队仍在源源不断往上爬。
"呜——呜——"
低沉浑厚的牛角号声从清军大营深处传来，那声音滚过战场，震得人胸口发闷。
吕品奇手持三眼铳，刚砸碎了一个攀上城墙的清军脑袋。他再听到远处的号声后，狠狠的朝地上唾了一口："操！"
他猛地揪住一个传令兵的衣领，溅满血沫的嘴唇几乎贴到对方脸上："快去禀报马总兵！鞑子的主力要动了！"
轰！轰！——
突然又传来两声巨响，是一个把总带着一个士卒，点燃了两颗震天雷，竟徒手扔了下去，爆炸将下方的清军掀翻无数，城墙上的明军也被冲天的火舌吞噬十几人。一时间这场攻城战陷入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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