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刃刚要再次开口，就被狸奴的血盆大口吓得憋了回去。
她哀怨地看着小姑娘。
可恶，偏偏那厮躲在她们家小师妹身后，真是有够心机的！
“那这个关卡是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吗？”封细细问。
甲刃忙不迭点头，嘿嘿笑着凑到封细细身边，将一个烤好的蜜橘剥开给她。
明明才见过一天，她却自来熟地像是对待老朋友。
一年前——
甲刃从一片混战中，成功杀掉了关键魔物，晋级到下一个关卡。
这个眉眼满是英气的女子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衣衫破碎，血流满地，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她就好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阳光遍地人群熙攘的大街上，理应是所有人的焦点。
她站在这里的第一瞬间，有想过被人簇拥、谩骂，小贩路人理应或是逃窜或是报官。
但是，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有些迷茫地站在街头，失血过多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于是她靠着墙根坐了下来。
就在她迷迷瞪瞪差点要睡着的时候，一双灰色的粗布鞋停到了她面前。
按照惯例，这就是通关的关键信息了。
于是甲刃依旧半眯着眼，似在养神。
老太太短袄长裤，是个典型的庄稼人。
她拘谨地站在甲刃面前，尴尬地藏好手腕上的镯子，小声问：“大师，你看我这面相，还能有孙女吗？”
这一切都被甲刃看得清清楚楚。
包括老太太背上那个身穿红袄头戴红花的女子。
第一次，保守起见，甲刃没有理会。
于是老太太转头去到了别的摊位前。
这时甲刃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破衣裳变成了不太合身的道袍。
她有去找过其他那些道士求证，结果那些老家伙们精明得很，嘴里套不出一句实话。
根本分不清是原住民还是通关者。
于是她只能自己判断。
第二天，老太太又站在她面前，问着同样的话。
这次她开口了，语气不善。
“找你孙女？她不就在你背上趴着吗？”
这时，老太太看着她，忽然诡异地笑了。
这个笑让甲刃心里很是不舒服。
于是她又去问周边的商贩，结果还是没人愿意理她，都随口胡诌过去。
当晚，露宿街头的甲刃半夜惊醒，发现头边有一双穿着艳红的绣花鞋的脚，耳边还有很近的呼吸声。
她想跳起来给这群妖魔鬼怪打一套组合拳，结果动都动不了。
次日，她学聪明了，远远看着老太太背着孙女往这走，就连忙收拾了摊位跑到茶楼。
经过一天明里暗里的打听，大概清楚了事情经过。
据说这老太太的孙女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一直跟着老太太生活在村里。祖孙俩感情很好。
结果等到这女孩到了成婚年龄，这女孩父母就回村要人，要把女孩嫁到很远的地方去。
女孩不愿，在逼迫之下喝药自杀了。
老太太伤心欲绝，一心想要复活孙女，于是不知从哪弄来的邪术，要给孙女换命。
于是她给孙女的尸体装扮好，每天背到城里，问人同一句话。
——“你看我这面相，还能有孙女吗？”
只要有人连续三次应答，那就会被把命换走。
“你答了一次了。”封细细说。
甲刃吊儿郎当地笑，“是啊，我答了一次，她就一直缠着我，想要我答第二次第三次。”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啊……我答了第二次，但第三次我就是不开口，我急死这老太婆！”甲刃呲着牙，笑得很坏。
封细细沉默了片刻，忽然感觉这人有点贱嗖嗖的。
“可就差一点了，那老太太一定会想办法逼你。”
狸奴也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甲刃，等待她的回答。
这两人在火炉旁排排坐，一副听先生讲课的乖巧模样，惹得甲刃又是噗嗤一笑。
“所以我把自己毒哑了，她就算是把我吊起来，我也说不出一个字。”
封细细：“……啊。”
狸奴：(′ー`)？
实……实在出乎意料。
甲刃骄傲地笑着，继续讲述。
她就靠着这样的手段，撑住了小半年。
但逐渐地，她发现不对劲。
那老太太手上金镯子实在太过显眼，不应当是被随身戴着的。
倘若真如传言所说女孩父母为人无情势力，那必然不会让这灰扑扑的老太太戴着金镯招摇过市，过分一点甚至会被占为己有。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于是，甲刃寻了个机会跟在老太太身后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与想象中的一样。
破败但淳朴。
里面大多是老人孩子，有的捧着饭碗，有的拿着针线，坐在村口大树下聊天择菜。
见到老太太背着孙女回来，他们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这里的氛围和城里完全不同。
有些奇怪。
于是甲刃又找了个机会，成功坐上了村口情报中心处的宝座。
仅仅是一天，她就得到了与之前大相径庭的答案。
村里人说，那女孩命苦，年年生辰都被老太太磕头，用邪术换命，去年阳寿就被抽了。
没了这血包，老太太也阳寿将近，于是干起了阴婚的生意，这活能十分方便地获得生辰八字，她可以趁着女孩有气就吸一口寿命，没气就送去结婚。
天天背着孙女尸体去镇上就是在招揽生意，慢慢地也就赚来了一个金镯子，天天戴着显摆。
甲刃还是觉得不太对。
有个大娘笑呵呵地说：“姑娘，你城里来的，仔细想想，那老太是不是总去找年轻女孩问话？”
甲刃这才恍然。
比起城里那套说辞，村民口中这个更是有理有据。
但这之后就没什么进展了。
“这个关卡比起之前的，上升了不止一个难度，不再是能靠简单推理解决的了，我怀疑这已经到了【化神】级。”
小姑娘闻言，忽然眼眸低垂，眼中神色晦暗。
甲刃的话说完了，她手里的橘子也换了几轮。
沉思中，她剥开一片热腾腾的橘子，塞进嘴里。
暖暖的汁水在口腔炸开。
烤过的蜜橘格外甜，她细细抿掉所有甜味，终于在甲刃面前扔下惊天一雷。
“其实，我才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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