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格外亲和的大师姐眼睛瞪大、瞪大、再瞪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外貌瘦弱的小姑娘，随即猛地凑过去，按住封细细的天灵盖。
片刻之后，她颓然地倒了回去。
“还、还真是……”
骨龄尚小，修为年数有限，的的确确是个筑基。
甲刃抱住脑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我呢？”
三百年间，她不分昼夜的解密杀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来到这个筑基秘境？
封细细捏着衣角，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歉意。
还不等她出声安抚，甲刃就自己拍了拍脑袋。
“瞎想什么呢，三百年嗳，总不可能一点进步没有吧？”
封细细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道：“也许是把我投放错了地方。”
“没错没错，我们小师妹无论在哪都是极好的！”
甲刃倒是心大，转眼就忘了这事，拍着胸口大声保证会保护好亲亲小师妹。
封细细被她说得脸热，冰凉的心口竟也生出一点暖意。
不知不觉被甲刃拉住了手。
一直被遗忘的狸奴从外面推门进来，兜里揣着三只烤红薯。
他木着一张白净的脸，十分蛮横地把最大的红薯塞到封细细的手里，挤开了甲刃的手。
然后把最小的那只红薯悄悄推到甲刃面前，眼睛直盯着心情颇好的小姑娘。
虽然高兴的表情很细微，但对于狸奴来说，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见封细细这么开心。
他将手搭到她的膝头，微微歪起脑袋认真地看着。
“我…来得不是时候。”
白净的小书生似乎有些神伤，不动声色地朝小姑娘撒娇。
甲刃诧异地挑了挑眉，在狸奴那套举止中品出了一丝上等好茶的味道。
他拿起桌上那只属于他的小红薯看戏，神情颇为戏谑，“我觉得你来得正是时候，小师妹的手我还没摸够呢。”
封细细果然不自在起来，眼神躲闪，但她依旧放轻了手脚把狸奴从地上拉起来，低声安慰着。
甚至还将红薯剥好，塞进他手里。
——毕竟这家伙当人类的时间有限，不太会用手。
省得毛手毛脚的被红薯烫出火泡来。
狸奴得了自以为的宠爱，于是怡然靠在封细细身边，偶尔用黑漆漆的眼睛瞟甲刃一眼，无声炫耀。
甲刃失笑，将剥好皮的红薯送到封细细手中。
自家小师妹身边这个小怪物，看起来不太聪明呢。
不知道一拳下去会哭多久。
……
翌日一早，封细细就套上了又肥又大的道士服，准备出门查找线索。
这些衣服实在不合身，鞋子也大的离谱，套在脚上几乎迈不出步子。
但甲刃说，如果想要被老太太主动找上门，就一定要穿这身行头。
出门一看，甲刃果然也是这副打扮。
一身青衫的狸奴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显然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于是扯着封细细的袖子，皱着眉头，端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声音更是哑而又轻。
“我、和仙子，不像。”
他是指衣服。
封细细又是好一阵安抚，才让他显得没那么委屈。
实际上封细细嘴里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但狸奴并不介意这点。
只要仙子陪着他，他就舒心。
闻着仙子的味道，他就不饿。
三人很快到达繁华的街道，封细细和甲刃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狸奴蹲在封细细身边，仔细看着过往的人。
在太阳吊得愈发高时，一个背着红袄女孩的老太太从街角走了过来。
他立马拽了下封细细的袖子，后者会意，给对面的甲刃打了个手势。
这一条街上有不少算命的摊位，老太太的到来就像一把汤匙，搅散了锅里的粥。
有的人收拾了摊位逃走，有的骨头硬的装作没看见，依旧招呼着客人。
按照甲刃所说，这老太太要找年轻女子换命，自然是要停在女性的摊位面前的。
然而那双灰布鞋却停在了一个面容苍老的老者面前，看外表，对方应该是个老伯伯。然而眼见为虚，这并不能确定。
封细细背靠着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边。
老太太依旧拘谨无比，问着与之前同样的话。
“大师，你看我这面相，还能有孙女吗？”
对方没答话，好像是没看见她。
于是老太太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老太太一家一家问下来，没有一个人理她。
终于，她问到了封细细面前。
“你看我这面相，还能有孙女吗？”
看着满面沧桑的老人家，封细细扯了扯自己的算卦幡，将幡布撤掉。
然后脱掉了宽大的褂子，说道：“我不是算命的，你找错了。”
老太太显然愣了一下，浑浊的眼中带着疑惑。
但她没过多纠缠，而是转身走到了甲刃面前。
“大师，你看我……”
“哎呀不看不看！别烦我！”甲刃不耐烦地挥挥手，端的是一副猖狂恶人的模样。
老人家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连带着背上的尸体都跟着晃了晃，摇摇欲坠。
连带着之前两次，甲刃已经答话了三次，极有可能会被把命换走。
然而老太太没有其他动作。
她似乎吓得不轻，连忙背着身上的女孩走了。
甲刃朝封细细点点头，后者拉起狸奴，飞快跟了过去。
“老人家等等！”
老太太茫然回头，脸上的惊吓还未散去。
她的眼睛上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膜。
就像是雨天里的癞蛤蟆，皱巴着皮肤，眨巴着糊满粘液的眼睛，看起来很是邋遢。
封细细拉着狸奴站在她面前，一板一眼道：“我哥傻了，我无家可归，你把我卖了吧。”
老太太眼里的迷茫更甚。
她把背上女孩的两只胳膊交叉，一手攥着，一手颤巍巍地去摸封细细的手。
小姑娘今年也不过十五六，皮肤虽算不得大家小姐那般细腻，但年轻人该有的状态是一点不差。
软软滑滑的，一摸就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老太太眼底的迷茫逐渐消散，变得清晰且坚定。
之前在甲刃那受的惊吓也全然不见。
她大力拖着封细细的手，道：“好孩子，那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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