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回到偏殿,安洛依倚在鎏金雕花榻上,指尖无意识着裙摆上的银丝刺绣。殿外月色如水,透过鲛绡纱帐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远处宫墙下更漏声遥遥传来,倒衬得偏殿内静谧异常。
玉儿捧着温热的牛乳进来时,正撞见自家公主望着烛火出神。火苗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得那双桃花眼泛起水光,恍惚间竟比殿中琉璃灯盏还要明亮。"公主可是累着了?"玉儿将牛乳搁在矮几上,忽然注意到安洛依垂在身侧的指尖有道淡红痕迹,"这是...方才跳舞时划伤的?"
安洛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蹭破了皮,她笑着将手藏到身后:"不过是小伤。倒是你,方才在席间盯着我看的模样,莫不是怕我摔个狗吃屎?"
"才不是!"玉儿急得跺脚,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奴婢是怕...怕元国的人看出端倪。您今日跳的舞,看似是咱们云国的鹤舞,实则暗藏剑舞一一那几个剑招的起势,分明是上次太后寿宴剑舞里的起势。"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在墙上投下剧烈晃动的人影。安洛依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她盯着玉儿认真的神情,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属于原身的记性,那是多年前的一个雪夜。当时原身高烧不退,迷糊间听见这小丫头跪在佛堂,对着观音像磕头求愿:"只求菩萨保佑公主平安,若有灾祸,玉儿愿替公主受了..."
"你何时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安洛依别过头去,伸手拨弄案上的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混着沉香味儿弥漫开来,"不过是临时起意的拼凑,谁叫自己不会跳舞,当时太后寿宴为了讨好太后,找来了一群会越国剑舞的舞姬,天天盯着她们跳,自然而然就看会了一些,旁人看不出来的。"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就算看出来又如何?如今这宫里,人生地不熟,还指望能有人护得住我们?"
安洛依嘴上这般说,心里仍局促不安。大元于她,满是古怪——皇帝明明己成年,可朝堂之上,摄政王才是话语权的执掌者。
摄政王王府内,
清墨垂首,躬身禀道:“王爷,皇上派人来问,云国长公主和亲己有几日了,该封何位份、居哪处殿阁。” 话落,静静候着回应。
冰忻夜搁笔,指节轻叩案几,哂笑:“又不是给我的后宫,他堂堂帝王,这点事都办不妥?” 心底却暗忖,皇帝看似问位份,实则是在试探权力边界。这后宫诸事,本就是帝王分内,偏要递话过来,是示弱,还是另有所图? 他眸中掠过冷光,权力博弈如棋局,每一步都得小心拆解,这年轻帝王,倒也懂得借琐事探路了 。
御书房内
“皇上,清墨大人带回王爷的话,说后宫之事,交由您自行定夺。”太监首领夏明海弓着腰,语调压得极低,额前汗珠隐现,偷眼打量元明帝神色。
元明帝猛地将奏折摔在案上,瓷笔架被震得摇晃,墨汁溅在明黄案几上:“朕若不是念他为大元战神,开疆拓土有功,且制衡诸国还需借重他,早便夺回大权了!如今朕活得像个任人摆弄的傀儡,他倒反过来嫌朕无能?” 元明帝攥紧衣袖,指节泛白,满心愤懑如燃火,却只能在这方殿内憋屈灼烧。
夏明海惊得膝盖发软,忙膝行两步,贴近轻声:“皇上慎言!万一传入摄政王耳中……” 话未说完,己慌得额角抵地,生怕元明帝一时意气,招来雷霆祸事 ,
元明帝沉默良久,待胸腔那股愤懑缓缓沉下,才淡声道:“云国长公主姓安,便封安妃吧。赐居思水轩——既显我大元容人之量,也算让这轩名,日日映着云国故土的念想。” 说罢,垂眸盯着案上墨迹,似在思量这处置里藏的制衡门道。
夏明海赶忙躬身,尖细嗓音裹着谄媚:“嗻,奴才这就去宣旨。” 退后半步,又谨慎挪步出御书房。
安洛依由玉儿侍奉着,刚卸了繁重的宫装,松快些准备安置,殿外便传来夏明海尖细的通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云国长公主诚意和亲,封安妃,赐居思水轩……” 夏明海拖长了调子宣旨,安洛依垂眸跪在软垫上,听着这简短诏命,心下暗忖:这 “思水轩” 名字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主隆恩。” 她领着玉儿俯身叩首,额间触地的瞬间,眼角余光扫过夏明海微弯的腰,知晓这太监是皇上跟前红人,往后在宫里周旋,少不得要借重。
夏明海忙堆起笑:“恭喜长公主,恭喜安妃娘娘,奴才这就回皇上复命。” 话里透着殷勤,安洛依抬眸,给玉儿使个眼色 —— 宫里行事,哪能少了打点?玉儿秒懂,递上绣着云纹的钱袋。
安洛依轻声:“有劳公公了。” 看着夏明海接过钱袋时眼底闪过的光亮,暗自叹气:这宫廷第一步,便得在人情往来里站稳,往后的权谋漩涡,更得步步小心 。
安洛依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哈欠接连打出,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玉儿,我困了,早些安置吧。明日还要搬去思水轩—— 如今封了妃、赐了宫,再赖在这偏殿,难免落人口舌。” 说罢,缓步向床榻挪去,裙裾拖在地上,带出细碎的挲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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