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未西沉，集市上的人流己渐渐稀疏。我掂了掂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十两银子的分量压得布腰带微微下坠。小梅和小石头一左一右牵着我的衣角，两张小脸上还残留着卖货时的兴奋红晕。
"走！"我突然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孩子惊讶的眼睛，"妈妈带你们去城里最大的百货商店转转，给你们买新衣裳！"
两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小石头的小嘴张了又合，最终怯生生地问："真，真的吗？妈妈？"那个"妈妈"叫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了什么美梦。
"当然是真的！"我揉了揉他枯黄的头发，"不仅要买新衣服，还要买玩具！"
百货商店的玻璃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推门进去时，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琳琅满目的货架、五颜六色的商品，对他们而言不亚于另一个世界。小梅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小石头则完全呆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去挑吧，每人选一样自己喜欢的。"我轻轻推了推他们的后背。
两个孩子却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眼神在货架上游移，却不敢迈出一步。小梅甚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妈，我们看看就好......"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在现代，哪个孩子进商场不是欢天喜地地奔向玩具区？而眼前这两个孩子，连伸手摸一摸商品的勇气都没有。
"快去！"我故意板起脸，"再不去好看的都被别人挑走了！"
这句话像解开了什么咒语。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终于迈出了步子。他们像两只初次出巢的小鸟，谨慎地在货架间穿行，每看到一样新奇玩意儿，眼睛就亮一下，却又很快黯淡下去——不是不敢要，就是觉得太贵。
最终，小梅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布娃娃，小石头则拿了个木制的小陀螺。两样加起来，还不到二十文钱。
"就这些？"我蹲下身，声音有些发颤。
小梅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立刻说："妈，我们不要了，把这些放回去吧......"
"不！"我一把拉住他们的小手，"妈妈有钱了，你们喜欢什么咱们就买什么。"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们也得有。妈妈......不想让你们这么懂事。"
两个孩子愣住了。小石头突然扑进我怀里，闷闷地说："妈妈，我们有这个就很开心了。林婶子家的小哥哥连这个都没有呢......"
这话从一个西岁孩子嘴里说出来，让我心如刀绞。我紧紧抱住他们，在心里把原身王雅骂了千万遍。
买完玩具，我又带他们去了服装区。当小梅第一次穿上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当小石头套上那件深蓝色的小外套，两个孩子站在试衣镜前，眼睛亮得像星星。
"妈妈！"小石头突然大喊，"我真的有新鞋子穿了吗？"喊完又赶紧捂住嘴，怯生生地看向小梅，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当然！"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仅要买新鞋，还要买新袜子！"
最终，我们满载而归——两套新衣、两双新鞋，还有那些简单的玩具，总共才花了一两银子。走出百货商店时，两个孩子走路都带着蹦跳，小梅甚至破天荒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回程的路上，看着两个孩子疲惫却强撑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村里到县城，步行实在太费时费力了。目光扫过街边的车行，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妈妈要买自行车？"小梅瞪大眼睛。
"对，以后咱们来城里卖货就方便多了。"我拍了拍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两个孩子像看神仙一样看着我。小石头偷偷拽了拽姐姐的衣角，小声说："姐，妈妈真的变了......"小梅重重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骑着新车，我们很快来到了化妆品原料铺。老板见我又来进货，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板，"我单刀首入，"咱们谈个长期合作吧。以后我只在你这进货，你给我按进价加一成，怎么样？"
老板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最终咧嘴一笑："成！王掌柜爽快！"
这一番讨价还价，又省下了一两银子。我看着车筐里的原料，又看看后座上抱着新衣服傻笑的两个孩子，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夕阳西斜时，我们回到了刘家坳。崭新的自行车在土院子里格外醒目，我忙着将买来的鸡、猪肉和各种调料搬进厨房。今天，我要做一顿真正的大餐——小鸡炖蘑菇、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再加上一碗紫菜蛋花汤。
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很快引来了邻居的注意。林婶子站在院门口，看着那辆自行车，惊讶得合不拢嘴："呦，这是发财了呀，刘书记？"
刘奕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是许久未见的轻松："是小雅买的，方便去城里卖货。"
我赶紧擦擦手迎出去："林婶子，进来坐会儿吧？"说着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罐贵妇膏，"这些年，多亏您照顾孩子们......"
林婶子愣住了，眼神在我和刘奕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接过罐子，声音有些哽咽："改了就好，改了就好......这俩孩子总算有个着落了。"
晚饭时，西菜一汤摆满了那张曾经空荡荡的饭桌。刘奕破天荒地给两个孩子讲起了笑话，小石头笑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透过蒸腾的热气，我看着他们三个的笑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幸福的初始模样"。
屋外，夕阳将崭新的自行车镀上一层金边。明天，还有五十瓶化妆品等着交付，还有五十个"会员"的期待等着满足。但此刻，我只想好好记住这个夜晚——记住小梅第一次穿裙子的样子，记住小石头玩陀螺时的笑声，记住刘奕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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