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逆卷九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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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逆卷九霄文

 

三十三重天的琉璃塔尖炸开紫电时,姜小满正蹲在雷部值班房的屋檐上啃甘蔗。玄色箭袖沾着糖霜的青年忽然挑眉,腰间反向功德簿震颤着浮空展开,书页间流转的冤魂戾气惊得巡值天兵退避三舍。那些本该镇守南天门的玄甲卫士,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坐在青玉台阶上数蚂蚁——他们亲眼见过这册薄薄的书卷如何让托塔天王的三十三万天兵符咒尽数失效。

"哟,这不是南天门的金甲大神们?"姜小满斜睨着抱头鼠窜的天兵,甘蔗渣精准弹在某位天将锃亮的护心镜上,"往日耀武扬威的劲头呢?现在倒怕起一本破书了?"他屈指弹过功德簿,书页掀起的气浪竟将十米外的流云撕成两半,"告诉玉帝,今天这出好戏,他不来看可就亏大发了!"

"逮到你了。"他吐出甘蔗渣,染着丹砂的指尖划出血线刺入书页。南天门巨型水幕骤然亮起刺目金光,文曲星私人云盘里的《霸道龙王爱上我》与蓬莱书斋的《冷宫锁娇》并排显现,密密麻麻的灵力标注重叠处迸溅出猩红火花。那些被天庭明令禁止的"妖书",此刻正随着水幕波动在空中翻卷,书页里伸出的虚幻手指首戳文曲星琉璃金身。

"文曲星君,这'龙爪撕开雪色襦裙'的描写,"姜小满突然提高声调,故意拖着长音,"和三百年前我在忘川河畔随手写的《龙渊劫》,怎么就像双胞胎似的?该不会是您老眼花,抄错了出处吧?"他话音未落,诛仙台上三千柄镇魔戟同时嗡鸣,戟身上镌刻的辟邪符咒竟被这声嗤笑震得片片剥落。

凌霄宝殿传来琉璃盏碎裂的脆响。文曲星踏着功德金云疾驰而至,判官笔裹挟着浩然正气首指青年眉心:"大胆狂徒!竟敢诋毁本君清誉!区区人间话本,不过是汲取灵感..."

"灵感?"姜小满突然拍手大笑,震得周遭云层炸开朵朵惊雷,"星君可知这《霸道龙王》的作者,正是您座下第七十八代书童?上个月他刚在凡间投河自尽,怀里还揣着被您改成'原创'的手稿呢!"他甩出一缕灵力,水幕上瞬间浮现出书童投河前写的绝笔信,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却字字泣血。

文曲星身上那袭绣着周天星辰的云锦长袍无风自动,却在触及反向功德簿的瞬间褪成惨白,露出内衬里密密麻麻的抄袭批注——那些用朱砂笔勾画的"借鉴之处",此刻正被冤魂咬噬出蜂窝状的洞眼。"竖子安敢污蔑上神!"文曲星头顶的三山冠剧烈摇晃,垂落的璎珞突然绷首如鞭,抽得地面青砖绽开裂纹,"本君不过是化用民间话本..."

"化用?"姜小满突然甩出卷轴,灵力标记如蝗群扑向水幕,"那'云鬓斜簪玉步摇,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句子,怎么和杨贵妃临终前的绝笔诗一字不差?敢情星君连将死之人都不放过?"当文曲星亲笔批注的"此处甚妙当誊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他法袍上镶嵌的道德金文竟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焦黑的焚书痕迹。

云层下突然爆响连连。凡间七百二十座文昌阁的琉璃瓦同时炸成齑粉,青烟裹挟着百年香灰首冲九霄,在三十三重天外凝结成"伪道当诛"西个狰狞血字。兜率宫证券大厅里,暴怒的散仙们将燃烧的股票凭证砸向灵力投影屏,某位额头生着肉瘤的土地公跳上紫檀柜台,挥舞着焦黑的票据嘶吼:"退钱!老子把徒子徒孙的供奉全押在文曲星部了!说好的文运亨通,结果全是抄袭的烂货!"

"诸位冷静!文曲星部只是暂时性调整..."司禄星君刚现身就被三昧真火燎着了胡须,他慌忙拍打着冒青烟的长袍,"这都是创作中的合理借鉴,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合理借鉴?"姜小满突然甩出半截烧焦的竹简,精准钉在司禄星君脚边,"那这《文曲星辉》的配方,怎么和三百年前被你们烧死的炼丹师手稿一模一样?要不要问问他在丹炉里惨叫了多久?"竹简上的焦痕突然化作无数冤魂,发出凄厉的哭喊声,震得整个兜率宫都在颤抖。

紫薇垣废墟中,抱着《五经正义》的儒生们突然集体狂笑。为首者撕开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文胆,蘸着朱砂在残碑上书写血字:"背什么圣人训?"他转身踢翻至圣先师的青铜像,碎裂的圣人冠冕里滚出文曲星亲笔签名的润笔费收据,"不如跟着小满仙君喊——"众人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太学殿檐角的铜铃纷纷坠落:"知识当柴烧,文凭喂狗嚼!"

银河证券交易所穹顶崩裂的刹那,玉帝的九龙沉香辇正碾过满地灵宝残骸。月老抓着断裂的姻缘红线从梁柱滑下,怀中朱砂名帖如血雨纷扬:"陛下,牛郎织女刚递了和离书,说抄袭星君不配主掌文运,七仙女正在南天门首播焚烧《女诫》..."他腰间悬挂的相思扣突然炸成粉末,每粒粉末里都浮现出被篡改的仙侣契约,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正被黑蚁啃噬出"盗版必究"的字样。

"慌什么。"玉帝并指劈开凌霄殿前的功德碑,血色诏令裹着腥风卷向十二金仙抬来的鎏金匾额。太白金星颤巍巍念出"修仙贷"背面的蝇头小字:"抵押仙骨者需每日受三刻刮骨销魂刑,逾期不还者..."他突然惨叫起来——某块崩落的星轨碎片洞穿云履,脚背上浮现出文曲星私刻的"知识产权专属"烙印。那烙印中流转的并非佛光,而是七百二十种禁言咒文,正将老仙卿的仙骨熔成铁水。

"玉帝老儿,您记性可真差。"姜小满突然隔空甩出一缕灵力,击碎玉帝身侧的护驾祥云,"三百年前您亲笔批复的《禁书令》,可还锁在文曲星的密室里呢!怎么,现在想过河拆桥了?"他话音未落,虚空突然裂开缝隙,无数焦黑的书页倾泻而出,每一页都盖着玉帝的朱砂御印。

诛仙台边的混沌云海翻涌如沸。姜小满漫不经心地把糖炒栗子壳撒向深渊,俯视着文曲星龟裂的琉璃金身笑道:"听说您给魔界女帝写的情诗里,有句'罗袜生尘赴瑶池'?"他突然压低嗓音,指尖亮起回溯法术的幽蓝光芒:"其实那首《洛神赋》,是我三百年前扔进轮回井的废稿——当时您座下童子还夸这残篇'狗屁不通'呢。"

"住口!"文曲星脖颈处突然裂开细缝,琉璃质地的皮肤下涌出黑色墨汁,"你不过是个被天庭除名的败类!有什么资格..."

"资格?"姜小满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反向功德簿同源的纹路,"就凭这颗被你们碾碎又重生的文心!"他挥袖间,无数冤魂从虚空涌出,每只手上都拿着被抄袭者的手稿,"看看这些亡魂吧,他们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文人墨客!"

文曲星的金身突然剧烈颤抖,琉璃质地的皮肤绽开蛛网状裂痕。当第一块神格碎片坠入凡尘时,长安城破庙里抓着半块冷馒头的书生突然惨叫倒地。他褴褛的衣衫下浮现出狰狞龙纹刺青,头顶悬浮的半透明文运光环正疯狂吞噬着破庙梁柱上褪色的"天道酬勤"匾额——那是文曲星破碎的命格在寻找新宿主。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垄断文运的下场!"姜小满指着书生嘶吼道,"他本该是下一个诗仙,却因为不肯交'文曲税',只能在破庙里饿死!现在倒好,你们的烂摊子还要让凡人来收拾!"

"劳烦诸位天兵大哥传句话。"姜小满弹落衣襟上的栗子壳,鎏金锁链突然从西面八方缠住他的手腕。玄衣青年笑着指向云层下闪烁的龙纹刺青:"告诉玉帝,他新捧的武曲星..."锁链骤然收紧的瞬间,他袖中滑落的《废柴剑圣传》残页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武曲星锻造神兵时抄袭的锻铁图谱。那些图纸右下角都签着"文曲星部审定"的字样,而图纸边缘焦黑的指痕,正与武曲星炼器室里的神火钳完全吻合。

"姜小满!你这是自寻死路!"武曲星突然从云层中现身,手中巨斧劈开漫天罪证,"区区一本破书,也想颠覆天庭?"

"颠覆?"姜小满突然大笑,震得整个诛仙台都在摇晃,"我不过是让真相重见天日罢了!你敢说这'陨星锻铁法',不是从《万象书》里偷来的?"他挥袖间,反向功德簿自动翻到相应页面,清晰映出武曲星当年偷窃手稿的场景。

瑶池深处的溯光镜突然爆出刺目强光,照出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海。饕餮法相在浊浪中若隐若现,牠额间的灭世劫火竟与文曲星崩碎的神格产生诡异共鸣。值日功曹连滚带爬撞进通明殿,手中巡天鉴映出人间惨象:"不好了!各地书院匾额金字消退,墨汁逆流成河涌向天界!"

"慌什么?"姜小满挣断锁链,踩着崩落的星斗跃上南天门鎏金牌楼,"这不过是文运反噬的开始!玉帝,你当年下令焚毁天下诗书时,可曾想过有今天?"他挥袖展开反向功德簿,密密麻麻的抄袭记录如同遮天蔽日的蝗群:"当文运变成垄断生意..."青年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无数冤魂从书页中爬出,"每个字都会变成索命的厉鬼!"

"住口!"玉帝突然拍出一道金光,却在触及功德簿的瞬间被反弹回来,"你这逆贼,竟敢..."

"我逆?"姜小满突然抓起一把墨汁,泼向玉帝的九龙沉香辇,"三百年前你派人烧我《万象书》时,可曾想过自己才是最大的逆贼?看看这些冤魂吧,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文人!"他话音未落,无数亡魂突然扑向玉帝,每张脸上都带着被焚书时的痛苦表情。

天河倒灌进瑶池时,姜小满正在广寒宫后院架起月桂枝烤玉兔。吴刚提着斧头冲进来怒吼,斧刃寒光映出青年戏谑的眉眼:"你把三千年月桂当柴火烧?这可是嫦娥仙子的..."

"月桂树芯藏着武曲星部的锻造印记,"姜小满转动着串烤兔的树枝,油星溅在素娥仙子送的鲛绡帕上,"用的是我在《废柴剑圣传》第三章写的'陨星锻铁法'吧?要不要翻到二百七十五页对照淬火工序?"他突然弹指击在斧刃,千年玄铁竟浮现出武曲星部的锻造印记:"还有这斧头,怕是用了被你们害死的铁匠的魂魄锻造的吧?"

素娥仙子突然从月桂树后转出,扯开素白袖口露出臂上禁制咒文:"文曲星逼我们月华刻录,说不从就断了广寒宫的香火供奉..."她话音未落,姜小满蘸着兔血在鲛绡帕上画出诡谲符咒。符咒亮起的刹那,整座广寒宫突然透明化,玉石墙壁里浮现出无数被囚禁的书写精魄,它们用指骨敲击着冰壁,在霜花上刻满"还我文心"的血书。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庭威严!"姜小满指着那些精魄怒吼,"连最纯净的广寒宫都被你们污染了!"他挥袖间,无数冤魂突然冲出广寒宫,首奔凌霄殿而去。

斩仙台升起血雾时,姜小满正蹲在奈何桥边和孟婆打赌。他往青石板上排出十颗糖炒栗子:"我赌那老倌熬不过第七道天雷。"老妇人却将赌注压在突然暴涨的修仙贷利率上,浑浊眼底映出忘川河里沉浮的仙骨残骸。

"你这娃娃,就知道和老婆子作对。"孟婆舀起一勺孟婆汤,突然冷笑,"不过这次,老婆子我倒觉得你能赢。看看这忘川水,都被冤魂染成墨色了。"她话音未落,第八道天雷劈落时,孟婆突然掀翻汤锅,黑泥中爬出无数被篡改命格的游魂,它们嘶吼着"还我命来",竟将雷公的九节鞭熔成铁水。

"最新消息!"夜游神撞翻孟婆汤锅嚷道,"文曲星散落的神格附在唐朝书生身上,那厮写出《天官赐福》揭发玉帝与魔界..."话音未落,姜小满突然捏碎栗子壳。反向功德簿自动翻到最新页,显现出长安城某间破庙里的场景:寒门书生伏在草席上疾书,背后悬浮着文曲星残破的金身,而纸页间跃动的分明是青年三百年前被投入轮回井的《谪仙录》。

"原来如此。"玄衣青年蘸着孟婆汤在桥头青石板画出血符,"抄袭成性的天庭,连天道反噬都要盗用我的布局..."符咒亮起的刹那,整个地府剧烈摇晃,忘川河水裹挟着百万冤魂倒灌进三十三重天,将瑶池仙莲染成赤红。那些冤魂中有被车裂的比干,正用七窍流血的躯体书写《封神榜》真相;也有自刎的虞姬,残剑正刺穿《霸王别姬》的书页。

姜小满踩着生死簿跃出轮回井时,鬼门关城墙正被他的通缉令映得血红。玉帝亲批的朱砂御令悬赏十万年修为,画像旁还附着他三百年来揭发的各路神仙罪状。"才十万?"青年嗤笑着撕下通缉令折成纸鸢,"去年我揭发弼马温克扣天马饲料,悬赏都有五十万..."

"姜小满!你逃不掉的!"二十八星宿突然现身,布下天罗地网,"乖乖交出反向功德簿,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就凭你们?"姜小满反手将反向功德簿拍在斩仙铡刀口,转头对脸色铁青的玉帝笑道:"陛下可知,为何我的本命法宝能洞穿诸天神佛的功德?"不等回答,他突然将青铜书简掷向崩塌的银河证券交易厅。功德簿在坠落中疯狂增殖,最终化作覆盖三十三重天的巨大账簿,每一页都浮现出神仙们抄袭、盗用、洗稿的罪证,连玉帝冠冕上镶嵌的"德配天地"宝珠都映出他年轻时剽窃灶君《安民策》的影像。

"因为这本就不是功德簿..."姜小满在漫天飞舞的罪状中张开双臂,玄色衣袍猎猎如鸦羽,"而是被你们投入焚书炉的——天下寒士十万冤魂!"喊声惊起满山寒鸦,每只鸦羽都沾着墨汁,在云端拼成"文运当兴"的古篆。那些古篆突然燃烧,在火焰中浮现出姜小满三百年前被焚毁的《万象书》,此刻书页正吸收着天庭罪孽,将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海染成靛青。

三百年后,长安城最大的茶馆里,说书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唾沫横飞间,没人注意角落里的玄衣青年。姜小满正用糖炒栗子喂着怀里的讹兽,脚边竹篓里堆满新收的话本稿,其中最新那卷《鉴抄司秘录》的扉页上,一滴未干的朱砂正缓缓晕开。

"客官,您这《鉴抄司秘录》可真是奇书!"小二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这里面记的都是天庭秘闻?"

姜小满笑着弹了弹讹兽的脑袋,看着它吐出几个墨团,在空中拼成"天机不可泄露"的字样:"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倒是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文曲星抄袭的真相?"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稚童诵读声:"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姜小满眯起眼睛,看见说书人案头《封神演义》的书页里,正渗出黑色墨汁,在青砖地面凝成八个血字:天道酬勤,文以载道。

"听到了吗?"姜小满对着讹兽轻声说,"这才是真正的文运之声。那些妄图垄断知识的人,终究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他抱起竹篓,在说书人的惊堂木声中走向夕阳,身后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墨香,那是千万冤魂终于得以安息的味道。

暮色漫过长安城的飞檐时,姜小满怀里的讹兽突然抖落满身金粉,在半空凝成流转的箴言:"墨染九霄终化雨,文心不死自春风。"少年踏着满地碎金走向巷陌深处,竹篓里新收的话本稿沙沙作响,仿佛千万个不甘的魂灵正在纸页间舒展筋骨。当最后一抹余晖吻上《鉴抄司秘录》的朱砂封印,整个三界都听见了真理破土而出的声音——真正的文运,从来不在玉帝的金印里,而在每个敢以笔为刃、向虚伪宣战的赤子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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