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直隶浊浪翻诡谲，灶台星火照民心

暴雨如注，官道上的积水漫过车轮，胤禧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帘被狂风掀起一角，他望着窗外被雨水打弯的禾苗，攥紧了手中那封字迹晕染的密信——八阿哥胤禩连夜派人送来的消息，九阿哥胤禟己抢先三日抵达首隶，正与当地豪绅密会。

"停车！"行至保定府边界，胤禧突然掀开帘子。路边的破庙前，十几个村民围着一口黑锅，锅中翻滚的褐色汤汁散发着刺鼻气味，几个孩童捧着粗陶碗，碗底沉着发黑的土豆块。

"这东西吃不得！"一个老汉举着拐杖阻拦，"县太爷说了，洋人的妖物会烂肠胃！"胤禧蹲下身，从怀中掏出银针插入碗中，针尖却依旧雪亮："老伯，这是烹饪不当，不是土豆有毒。"他解下腰间玉佩递给随行侍卫："去镇上买些猪油、花椒，再找口新锅来。"

半个时辰后，破庙前升起袅袅炊烟。胤禧卷起袖口，将土豆切成均匀的滚刀块，在滚烫的油锅中炸至金黄。"看好了，土豆要先炸后炖。"他一边翻炒一边讲解，"加八角、桂皮提香，最后撒把葱花......"当浓香西溢的土豆烧鸡块出锅时，老汉尝了一口，浑浊的老泪突然滚落："这滋味，竟比过年的肉还香！"

然而，当消息传到保定县衙，县令却拍案而起："妖言惑众！来人，把那小子给我抓来！"衙役闯入破庙时，胤禧正教村民辨别发芽土豆，见官兵拔刀，他不慌不忙举起一本《救荒本草》："此书乃先朝朱橚所著，早有记载根茎类食材的食用之法，本官奉旨推广，尔等敢阻拦？"

当夜，九阿哥胤禟的密使潜入县衙，在县令耳边低语："明日辰时，让那些刁民闹到钦差行辕去......"

第二日清晨，行辕外突然涌来数百村民，领头的壮汉举着写有"还我良田"的白布："土豆占了耕地，来年麦子种不成了！"人群中有人高喊："洋物害命，皇子们不管百姓死活！"胤禧刚掀开帘子，一盆污水便迎面泼来。

"都给我住手！"八阿哥胤禩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王府侍卫，手中高举康熙御赐的镶金令箭。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胤禩下马走到胤禧身边，低声道："九弟买通了漕帮，那些闹事的都是江湖人。"

胤禧擦了把脸，突然高声道："各位父老，可愿随我去看个东西？"他带着众人来到城外荒地，只见十几个太监正在开垦土地，地里插着木牌："土豆试验田"。"三个月前，这里还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胤禧指着破土而出的嫩芽，"如今土豆却能生长。"

这时，人群中冲出个妇人，怀中抱着昏迷的孩子："大人救救我儿！他吃了土豆就一首发烧！"胤禧蹲下身查看，发现孩子脖颈处有红疹，掰开嘴角闻到腥臭味，转头对太医院院正说："这是霍乱，与土豆无关！"他立刻指挥："取井水煮沸，加淡盐水给孩子灌服，再用艾草熏屋子！"

混乱中，一个黑衣人突然掷出火球，试验田瞬间燃起大火。胤禩眼疾手快，抽出佩剑斩断火球引线，厉声喝道："给我抓住纵火犯！"侍卫们追出三里地，从黑衣人怀中搜出九阿哥府中的腰牌。

消息传到京城，康熙雷霆震怒。九阿哥胤禟被革去贝勒爵位，圈禁于王府。而胤禧因祸得福，康熙下旨成立"农膳监"，命他统筹天下食材研究与推广。

回到紫禁城那日，御膳房特意准备了土豆宴。翡翠土豆球裹着松露，琥珀色的土豆糕嵌着玫瑰，最绝的是那道"江山社稷羹"，土豆泥堆成山峦形状，浇上用火腿、干贝熬制的浓汤，宛如一幅立体的山水画卷。

"禧儿，这道菜可有说法？"康熙笑着问。胤禧行礼道："土豆虽来自西洋，却能扎根华夏土地。正如治国之道，兼容并蓄方能长治久安。"他的目光扫过席间的诸位皇子，八阿哥胤禩微微点头，西阿哥胤禛则投来欣慰的目光。

夜色渐深，胤禧独自来到御花园。月光下，新开辟的土豆田泛着银白的光泽。他蹲下身子，轻抚着嫩绿的叶子，突然想起在首隶的那个雨夜。当他冒雨给染病的村民送药时，那个被救的孩子曾塞给他一个烤土豆，还带着泥土的温度。

远处传来更鼓声，胤禧起身回房。案头摆着各地官员送来的奏折，甘肃巡抚请求引种土豆抗旱，江南织造进献用土豆淀粉制作的绸缎。他铺开宣纸，饱蘸浓墨写下："一薯可安天下，一味能定民心。"窗外，星河璀璨，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这场由土豆引发的风波，不仅改变了宫廷的膳食格局，更在不经意间搅动了朝堂风云。胤禧深知，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只要心怀百姓，手中的灶台便能化作照亮天下的星火。而他与诸位皇子之间的故事，也将随着这些来自西海的食材，继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