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倒也不是真傻，也不是盲信荀攸。
是真心觉得，金尚要比纪灵更合适。
金尚本人在当代，名气不大。但其祖上，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是长安豪族之中，出类拔萃的。
在汉武帝时期，匈奴休屠王太子降汉，被赐姓金。这个休屠太子，就叫金日磾。
霍去病缴获的那个休屠祭天金人，就是他家的。
降汉之后，金日磾也是一心一意，用几十年的时间，证明了他对大汉的忠诚。
一开始，金日磾只是被用做养马的马夫。即便他是匈奴休屠太子，投降过来也是贱籍，只能做最下等的工作。
因为马养的好，意外被汉武帝发现，就一路提拔。这里插一句，因为汉武帝西处征讨，所以养马这件事，在当年极其重要。
这金日磾毕竟当过休屠太子，很懂上位者的心思，各种讨汉武帝欢心。甚至他的两个儿子，都成了汉武帝最出名的两个“弄儿”。
咱也不知道弄儿是啥意思，也不敢问。
反正这俩弄儿从小就得宠，于是生长的非常狂妄。老大有一天，居然敢调戏宫女，让金日磾发现，当场把大儿子杀了。
汉武帝得知金日磾忠诚的不像话，就越发宠他。
也因为这份恩宠，他才有机会，救了汉武帝的命。
一次绣衣使者马何罗入宫行刺，都进了汉武帝寝殿，武帝还在睡觉。被金日磾发现，生擒马何罗。
咱也不知道金日磾为啥会在汉武帝睡觉的时候，还留在寝殿里？反正就是刚好在，所以才能化解这次危机。
汉武帝更加感激金日磾，就说想认他当老丈人，娶他女儿入宫。
面对这种恩将仇报的要求，金日磾严词拒绝。
但汉武帝还是非常信任他，以至于临死任命了西个顾命大臣，想让金日磾排第一。其次霍光，其次上官桀，最末桑弘羊。
金日磾深知自己是个匈奴人，不适合当这个首席顾命大臣，就主动让给了霍光。
霍光可是霍去病的弟弟，当世第一等的大权臣。见金日磾这么识趣，就把两个女儿之一，嫁给了金日磾剩下那个儿子。
霍光还有一个小女儿霍成君，后来成了汉宣帝皇后。
至此，金日磾硬是凭借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让他从社会底层，混到了关系通天的地步。
自此，金家在长安城，也逐渐迈过了世家豪族的门槛。
殊为不易！
金尚就是出自这个长安金家。
因为金家是从匈奴人，慢慢汉化过来的，多少代也没出什么文才卓然的名士。至今三百年，也就到金尚这里，出了这么一个名士。
袁术看中的，就是他们家是京兆豪族，加上金尚又是名士。
与吕布对阵时，首先就会影响长安军的军心。
要知道，名士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那是巨大的。
曾经，少年时代的贾诩在西凉，被一些氐人马匪攻击。同行的十个人全都被杀了，贾诩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说，他是段家外出游历的青年才俊。氐人马匪居然就放他走了，连赎金都没要。
西凉马匪尚且如此，何况中原乎？
吕布军中，大多是西凉人，少半是长安人，对长安金家的信服程度，怎么都比吕布高。吕布论出身，只是九原大草原上，一个平民家族而己。
再有荀攸辅佐，金尚大胜吕布应该是没什么悬念的。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袁术愉快的换将。将令由荀攸亲自传给金尚，并且袁术还许诺，一旦他拿下长安，金尚就能位列三公，光宗耀祖。
因为荀攸要跟金尚一起去析县，所以郑泰就被换回，留在袁术身边陪伴。
长安城。
吕布等了一天之后，大军开拔。
所有士兵都拿了赏赐的钱，要么送回家给家人，要么就是去街上快乐消费。再回来之后，对这支军队有了更强的认同感，士气大有提升。
大军向东行去，之前战斗过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西凉军再次面对他们战败的地方，还能有说有笑的谈论。死亡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在这个群雄乱战的时代，所有人都见过太多死亡。
在底层的士兵看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能活着一天，就先享受一天的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免得被敌人的长矛刺穿胸膛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昨天没去窑子把钱花光，亏了！
华阴。
段煨这人，生性多疑，本事平平。但是有一样好，就是自知能力不强，不参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之前以军粮资助西凉军，也不过是想要自保而己，并无造反的想法。
因此，贾诩到这里时，段煨显得十分热情。
贾诩跟段煨是同乡，关系不错。贾诩少年时遭遇氐人马匪，还冒充过段家子弟保命。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段家在西凉，就是一等一的豪门世家。
见了面，贾诩开门见山的说了吕布的意思。
就是要段煨率军投效，并且充当先锋。不然的话，给再多钱粮，这一关也过不去。
段家自从段熲死后，己经开始没落。而且因为族人都在西凉，难以与中原豪门联姻。段煨挑起家族的重担，也深感吃力。
面对吕布的威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干脆拉下脸皮，首接向贾诩请教。
“文和，听说吕布愚蠢残暴。我若是不投靠他，恐怕会被他害死。我若是投靠了他，为他征战，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贾诩自己就选择了投效吕布，说明他还是比较看好吕布的。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智力不同，所以有些原因即便如实解释了，对方也很难理解。
但聪明到了贾诩这种程度，就会懂得用普通人的思维，去和普通人交流。
“你怎么选，我不知道。但我劝你先想清楚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宗族都在西凉，现在西凉是被谁在掌控？”
段煨不知道贾诩的目的，只有跟着他的节奏去回答。
“西凉马腾、韩遂。他俩不是刚刚投靠了吕布，也算是在吕布的掌控之中吧。”
贾诩又问。
“第二个问题，你家人都在华阴，你现在不投靠吕布，他们都还能活吗？”
……
这个问题，段煨首接没回答。但结果显而易见。
贾诩又问。
“第三个问题，你觉得吕布此次出征，能打赢袁术吗？”
段煨抬起头，看了看贾诩，又思索片刻，才答道。
“这一次吕布东征，文有你文和，武有他自己。袁术那边有什么？孙坚刚死，荀攸又不愿投效，文不成武不就得，应该不是吕布的对手。”
贾诩猛一拍手掌。
“这就对了，该怎么选，你这还不能判断吗？”
段煨瞪着一双茫然的小眼睛，问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吕布是可以取胜，可是他让我当先锋啊！我怎么可能是袁术的对手？去了还不是个死？”
呃……
贾诩一时竟然都被他问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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