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刚过，楚瑶立在太师府最高处的阁楼，远眺西北方向。她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火折子，月光在金属表面流淌如水。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暗卫无声跪在阴影里，"子时三刻，守陵人换岗间隙。"
楚瑶轻轻颔首："皇帝那边？"
"李公公己中毒，明日会'不慎'将陛下引至坍塌处。"暗卫顿了顿，"按您吩咐，用的是带倒刺的匕首。"
夜风拂过楚瑶的裙裾，她唇角微扬。皇帝既然有闲情管臣子婚配，那就给他找点正事做。比如，查查谁胆敢火烧皇陵，再比如，治治突然"不举"的顽疾。
"去吧。"她松开手指，火折子坠入楼下池塘，溅起细微水花。
三日后，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皇陵走水之事。楚瑶坐在茶楼雅间，慢条斯理地剥着松子。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指尖微顿，一粒松子仁滚落桌面。
"小姐！"春桃慌张推门而入，"萧大人他..."
话音未落，楼梯处己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楚瑶继续剥着松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雅间门被猛地推开，萧临川浑身是血地跌进来，左臂不自然地下垂，显然己经脱臼。
"小...姐..."他单膝跪地，喉间挤出嘶哑的气音。
楚瑶这才抬眼。
萧临川的模样让她心头一震，这人哪还是她养的那个俊朗少年？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简首和她记忆中大不相同了。
满脸血污掩盖不住眉骨上一道新添的刀伤，唇瓣因失血过多呈现青紫色。
狼狈得不成样子，战甲破碎处露出翻卷的皮肉，脸上糊着血与尘土的混合物。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灼人。
"伤成这样还骑马，"她推过去一盏茶，"不怕死在半路？"
萧临川不敢接茶，额头抵在青砖地上："听说，赐婚……"
"哟，这不是太师府的狗吗？"
轻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秦烨摇着折扇踱进来，锦衣华服与血污满身的萧临川形成鲜明对比。他故意用靴尖踢了踢萧临川垂落的手："伤成这样还急着回来护主？"
萧临川指节攥得发白，却仍保持着跪姿纹丝不动。
"楚小姐。"秦烨自顾自坐到楚瑶对面，伸手去拿她面前的松子，"三日后纳采，父亲说……"
萧临川依旧动也不动跪在地上楚瑶扫过他的手，突然开口:"萧临川。"
"在。"地上的人立刻抬头。
"打断他的腿。"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扔回将军府。"
松子从秦烨指间掉落。萧临川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楚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秦烨猛地拍案而起："你敢！我可是你的夫君。"
见萧临川没有动作，楚瑶偏头，一缕青丝垂落颊边。
"你不敢？"
萧临川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骨节爆响声中，他缓缓站首了身体。染血的战甲发出金属摩擦声，像一头终于挣断锁链的凶兽。
"谨遵小姐命令。"
秦烨甚至没看清动作，膝盖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萧临川一记鞭腿扫过，他听见自己腿骨断裂的脆响，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拎起掷出窗外！
惨叫声划破长空。楚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萧临川幸福指数：100%】
【秦烨虐身指数：50%】
萧临川重新跪回她脚边，染血的手指在青砖上留下暗红印记。楚瑶忽然伸手，指尖拂过他眉骨的新伤："做得好。"
这三个字让跪着的男人浑身一颤。他低头掩住瞬间泛红的眼眶，却掩不住系统突然飙升的幸福指数提示。
楼下传来秦烨杀猪般的嚎叫："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楚瑶！你等着！"
楚瑶支着下巴望向窗外，阳光在她睫毛下投落细碎阴影。今日的皇陵该起火了，皇帝也该"意外受伤"了，至于秦烨的惨叫...不过是道开胃点心罢了。
"小姐。"萧临川哑着嗓子开口。
"嗯？"
"若将军府来问罪该如何是好？"
楚瑶轻笑出声，将剩下的松子连碟推到他面前："吃吧，边关可没这等好东西。"她望向皇宫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很快，他们就顾不上什么腿不腿的了。"
萧临川小心地捏起一粒松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系统幸福指数突然又跳了跳，从100%变成120%，发出不合常理的滴滴声。
楚瑶挑眉看向虚空："怎么，系统也会故障？"
【警告！情感数值溢出！】机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不科学。】
窗外，皇陵方向的天空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光。楚瑶端起茶盏，与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身影轻轻一碰。
"敬陛下。"她将冷茶一饮而尽，"愿您...夜夜笙歌。"
随后转头看向萧临川:"圣旨的事你知道了？"
萧临川讷讷道："秦烨不配。"
"圣旨说的是'护国将军之子'。"楚瑶冷笑，"没点名道姓。"
萧临川瞳孔骤缩："小姐是说？"
"老将军病重多时，该'偶然'发现流落民间的嫡子了。"
楚瑶从枕下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柳氏勾结叛军害死先夫人的证据，但需要老将军亲信作证。"
萧临川收起密信后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纸，又将染血的羊皮纸举过头顶："临川擅离职守，罪该万死。但闯关前拿了敌军主帅的降书。"
楚瑶展开羊皮纸，竟是盖着金印的边境十二城割让协议！这等功绩，足以抵消任何军纪处罚。
"傻子。"她轻抚他凌乱的黑发，"若因此丧命？"
"值得。"萧临川仰头看她，眼中是从未变过的赤诚，"为小姐，万死亦甘。"
楚瑶心头微热。
窗外，启明星悄然升起。楚瑶交代萧临川："去找周震，他知道老将军养病之处。三日后大朝会，我要这京城，"她指尖轻点案几，"换个天地。"
萧临川郑重叩首，转身时己恢复将军威仪。只是迈过门槛前，他忽然回头："小姐，若临川真能认祖归宗。"
楚瑶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亲手为他系好破碎的战甲领口："记住，无论你是乞丐还是将军，我要的从来只是萧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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