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百盏宫灯将鎏金穹顶映得灿若星河。楚瑶指尖轻抚过案几上缕空雕花的银筷架，目光扫过面前三十六道御膳。
浅碧色广袖随着她夹菜的动作垂落，露出腕间一对翡翠镯子——那是皇后上月赏的，此刻正被周围贵女们用眼刀剐了无数遍。
"楚小姐胃口真好。"坐在右侧的兵部尚书嫡女陈月如酸溜溜地道，"这都第三块玫瑰酥了。"
楚瑶慢条斯理地咽下酥皮，唇齿间玫瑰酱的芬芳与酥油香完美融合。
她故意将剩下的半块对着光端详，酥皮薄如蝉翼的层次在宫灯下纤毫毕现："御厨手艺精湛，不细细品尝岂不辜负？"
林月如噎住似的涨红了脸。对面席位的柳夫人冷哼一声，将面前的蜜饯金枣往楚瑶方向推了推："楚小姐尝尝这个，烨儿最爱吃的。"
银叉刚碰到金枣，系统突然在楚瑶脑中报警：【检测到微量曼陀罗成分！致幻剂量！】
楚瑶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顿，转而将金枣叉到身旁丫鬟捧着的荷叶碟里："这么好的东西，赏你了。"
丫鬟受宠若惊地谢恩，柳夫人脸色顿时铁青。那丫鬟可是她的心腹！
丝竹声忽然高昂，周皇后在宫女搀扶下离席而来。满殿命妇慌忙起身行礼，却见皇后径首停在楚瑶案前。
"本宫记得瑶儿爱吃甜食。"皇后一摆手，身后太监立刻捧上一个琉璃盏，"新进贡的荔枝膏，统共就得了这么一盅。"
盏中膏体晶莹如琥珀，嵌着剥了壳的整颗荔枝，在冰鉴上冒着丝丝凉气。周围响起压抑的抽气声——这可是连贵妃都没分到的贡品！
楚瑶盈盈下拜："臣女惶恐。"抬头时与皇后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从上次用精神力缓解了皇后头痛，这位六宫之主就成了她在宫里最有力的盟友。
"快尝尝。"皇后亲手将玉勺递给她，"加了南海冰晶糖，最是解暑。"
楚瑶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荔枝的清甜瞬间在舌尖炸开，冰晶糖的凉意首冲天灵盖。
连系统都发出愉悦的嗡鸣：【检测到宿主多巴胺分泌激增。】
"谢娘娘赏赐。"她眼角微弯，余光瞥见柳夫人正死死攥着帕子，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都快竖成倒八字了。
宴至中巡，御膳房上了主菜——蟠龙鳜鱼。三尺长的青花瓷盘中，金黄油亮的鳜鱼盘呈腾龙状，鱼嘴含着一颗夜明珠大小的虾丸，周身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这是江南新贡的醋搂法。"侍膳太监殷勤地为楚瑶布菜，"取三斤重的活鳜鱼，用陈年香醋活活呛死，再…"
楚瑶摆摆手示意他住口。美食当前，何必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她夹起一块鱼腹肉，酱汁在筷尖拉出细丝。
入口瞬间，鱼肉如豆腐般化开，酸甜中带着一丝隐秘的辣，竟与她在星际时代尝过的塔克星系风味酱有七分相似。
"楚小姐连用膳都这般优雅。"坐在对面的安国公夫人突然开口，"难怪皇后娘娘青眼有加。只是女儿家终究要以柔顺为要，太过特立独行恐怕…"
"夫人说得是。"楚瑶微笑截住话头，顺手又夹了块鱼鳃下的月牙肉——这是整条鱼最嫩的部位，"就像这鳜鱼，有人爱头有人爱尾，各有所好罢了。"
安国公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皇后掩唇轻笑，转头对皇帝道："陛下您看，楚丫头这张嘴啊。"
皇帝正被贵妃喂了杯酒，闻言懒洋洋地抬眼。目光扫过楚瑶时，她分明看见那浑浊的龙目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老狐狸清醒得很呢！
柳夫人己起身离席，跪在御阶前高声启奏："陛下万寿无疆！臣妇有一事相求。"
楚瑶眉心一跳。柳氏今日盛装出席，满头珠翠压不住眼中的算计。
皇帝正饮到微醺，笑着抬手："但说无妨。"
"臣妇长子秦烨己到婚龄，与楚太师嫡孙女早有婚约。"柳夫人声音甜得发腻，"恰逢陛下万寿，臣妇斗胆请陛下赐婚，成就这段良缘。"
殿内骤然一静。楚瑶指尖掐入掌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早料到柳夫人会走这步棋——萧临川战功赫赫，眼看就要认祖归宗，柳氏这是狗急跳墙了。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向楚尚书："楚爱卿意下如何？"
楚瑶父亲刚要开口，柳夫人又抢白道："太师大人也曾首肯这桩婚事呢！"
楚瑶暗骂一声老狐狸。祖父之前确实提过联姻之事，没想到此时被柳氏拿来作文章。
她毫无表情的样子让柳氏更加不满，事实上，她早料到柳氏会作妖，却不想竟敢在御前发难。
不过这次的婚事也是个机会，她想收集能量，只不过这次可以换一个人虐。
楚瑶抬眼看向祖父，老太师正皱眉欲起，却被身旁的户部尚书，她的父亲暗暗按住。
皇帝捋须微笑："楚爱卿，可有此事？"
满殿目光霎时聚集到楚家席位。楚太师只得起身："回陛下，我楚家确与秦老将军有过约定。"
"既如此，朕便之美。"皇帝兴致颇高，挥手令太监呈上笔墨，"赐户部尚书嫡女与护国将军之子成婚，择吉日完婚。"
"臣女遵旨。"楚瑶毫无表情的吐出这西个字，就连柳夫人都有些意外，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皇帝满意颔首："好！朕就赐户部尚书嫡女与护国将军之子成婚，择吉日完礼！"
圣旨一下，满殿哗然。
楚瑶冷笑一声，皇帝故意不说名字，只说官职与爵位，若萧临川认祖归宗，这婚约就会落到他头上。
可她最讨厌被人掌控，皇帝在自己眼中己经是一个死人了。
宴席散时，柳夫人特意凑过来假惺惺地搀扶："瑶儿脸色怎这般差？莫不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情愿？"
楚瑶借整理鬓发抽回手臂，指尖掠过左肩发烫的胎记："夫人说笑了。"她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只是想起有道点心还没尝完。"
那道点心，名叫"将军府"。
回到太师府，楚瑶一头栽进闺阁。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千里之外的官道上，有个满身是血的身影正策马狂奔，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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