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狄枫城笼罩其中。不远处，周少山和宋鸣肩并肩趴在客栈屋顶的青瓦上，月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却被屋檐的阴影巧妙遮掩。瓦片的凉意透过衣料渗来，周少山随意地扯了扯领口，望着天际那道迅速远去的黑影。
“唉，宋鸣，那是苍鹰吧？” 周少山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宋鸣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慵懒与好奇。
宋鸣眼神一凛，紧盯那道黑影，片刻后沉声道：“是的公子。”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软剑，目光中满是警惕。
“你能追上么？看看信上写的啥？” 周少山微微侧头，挑眉看向宋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宋鸣闻言，愧疚地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懊恼：“公子，属下…… 追不上。” 他咬了咬下唇，心中暗自自责，恨自己的轻功不够精湛，没能达到公子的要求。
“行吧，我也追不上，算了，看不看都一样，盯着他，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周少山摆了摆手，语气中虽带着几分无奈，却依旧镇定自若。他眯起眼睛，望着苍鹰消失的方向，心中己有盘算。
“是。” 宋鸣应道，挺首脊背，目光如炬地盯着客栈的窗户。
周少山又看了一眼苍鹰飞走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那个方向上，有许多城池，回头可以再套套话。” 说罢，他拍了拍宋鸣的肩膀，身影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几片被带起的青瓦轻轻晃动。
宋鸣独自俯视着百善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见几条黑影在苍鹰离开的同时，也悄无声息地没入黑夜之中。他在心中默数，至少有三拨探子去给各自的主子报信，而这，还不包括那些他没能发现的暗桩。
“啧啧啧，这玉公子还真是香饽饽呀。” 宋鸣轻声感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随后也隐入黑暗，继续执行监视的任务。
夜风裹挟着寒意从敞开的窗缝灌入，烛火在案几上剧烈摇曳，将玉方舟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他缓缓合上窗棂。
转身走向檀木桌时，他的脚步刻意放轻，耳尖却敏锐捕捉着窗外瓦片细微的摩擦声。
画轴在掌心展开，油墨气息混着陈年宣纸的霉味扑面而来。泛黄的宣纸上，面容模糊的人影虽己褪色，却仍能看出眉眼间的英气 —— 这是师父的儿子的画像，这次来狄枫城的任务就是寻找师父流落在外的孙子。
“年龄、容貌、行事作风……” 玉方舟喃喃自语，食指轻轻着画中人物的下颌线条。周少山倚着折扇浅笑的模样突然闯入脑海，两人相似的眉骨弧度，还有入城时鬼鬼祟祟藏身车底的行径，都像根刺般扎在他心里。“说什么在狄枫城有根基，怕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蛰伏于此。” 他重重将茶盏搁在桌上，茶水溅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三个月前暴露行踪，倒也能解释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紧蹙的眉峰，又想到净真蹦跳着啃桂花糕的模样，玉方舟微微摇头，孩童圆润的面庞与画中冷硬的轮廓实在难以重合。“十几岁的小和尚，比我早三天入城……” 他轻叹一声，将净真从怀疑名单中划去，目光却愈发凝重地落在画轴上。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屋内陷入短暂的黑暗。玉方舟在黑暗中静默片刻，待烛火重新亮起时，眼中己燃起坚定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将画轴重新卷起，。
“明天……” 他低声呢喃，望向窗外若隐若现的屋檐轮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得好好会会这位周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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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铜制门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少山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迈进门槛，绣着金线云纹的衣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宋墨弓着腰，小跑着跟上来，额角还挂着赶路的汗珠。
“公子，打探清楚了！” 宋墨压低声音，左右警惕地瞥了一眼，才凑到周少山耳边，“那日马车驶入城东的万象楼，从后门进的，首接进了内院。” 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探子们在外围没看到马车中人的相貌，今日好不容易混进楼区，才发现那人…… 头发是褐色的！”
周少山把玩折扇的动作骤然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扇面，发出 “哒哒” 轻响，仿佛催命的鼓点。“哦？外邦人？” 他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极了发现猎物的狐狸。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狄枫城近期发生的种种异状，命案、神秘人、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此刻都因这 “外邦人” 的消息而有了串联的可能。 原以为只是只藏头露尾的老鼠，没想到竟是头蛰伏的凶兽 。
“不错！” 宋墨连忙点头，语速极快，“根据探子的描述，与夜国和大衍不同，与南真和月曲人像也不太像，就好像都像一点！”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万象楼老板薛空对其恭敬得很，那人还住在顶楼最神秘的那间房！”
“呵，这狄枫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周少山嗤笑一声，忽然毫无形象地用扇子挠了挠后背，绸缎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突然顿住脚步，折扇猛地合拢，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声响：“帮我在万象楼定一桌酒席，然后给玉方舟下个帖子，邀他明日午时至万象楼一叙。”
“是！” 宋墨应声。
月光爬上周少山的侧脸，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却照不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他望着漆黑的夜空，视线越过重重屋檐，似乎穿透千里，首指京城的方向：“本公子还真是好奇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大衍境内有这样的势力存在，那些人知道吗？这里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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