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楼三楼最深处的鎏金阁内,沉香袅袅缠绕着蟠龙柱。沈威斜倚在嵌玉檀木榻上,月白色锦袍随意散开,露出腰间明黄的螭纹玉带。他半阖着眼,任由两个侍女捧着银盆伺候洗手,另一个则用象牙梳轻柔地梳理他垂落的墨发。
“少主,有三批人靠近三楼,但是没有上去的痕迹。” 身着灰布短打的小二突然掀开珠帘,靴底沾着的枯叶落在波斯地毯上。
“哦?” 沈威修长的手指捏起颗紫葡萄,在指尖慢悠悠地打转,葡萄表皮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他张口咬住果肉,将葡萄皮精准吐进侍女捧着的玛瑙碟中,“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靠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让屋内的气氛陡然紧绷,梳头的侍女手一抖,差点扯住他的发丝。
小二单膝跪地,额角沁出细汗:“是的,少主。是不是我们等的人没有来?”
沈威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得鹦鹉发出尖锐的鸣叫。他翻身坐起,锦袍下摆扫落榻边的鎏金香炉,香灰撒在波斯地毯的牡丹纹上,宛如一场微型雪灾。“没有来?” 他指尖划过小二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对方浑身一颤,“不,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花魁游行、万人空巷,还有这此起彼伏的纷争…… 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他抓起桌上的鎏金酒壶,仰头痛饮,酒水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那两个花魁是怎么回事?” 酒壶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查过了,确实如她们所说,帖子和黄金是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至于后面的花魁比拼……” 小二咽了咽口水,“是两个花楼想要借机扬名搞出来的。”
沈威着酒壶上的饕餮纹,突然展颜一笑,只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倒是聪明人,懂得借势。” 他挥了挥衣袖,锦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既然如此就算了吧,以后谨醒着点,下去吧。”
小二躬身退出雅间,金丝楠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渐渐消散在喧嚣中。沈威修长的手指捏着颗的紫葡萄,果肉在齿间爆开的清甜却无法驱散他眼底的阴霾。他突然将沾着汁水的手指按在侍女脸颊,笑嘻嘻的模样让对方如坠冰窖:“你们说今天的事真是巧合吗?”
“奴婢…… 奴婢…… 不知。” 侍女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檀木案几上的鎏金烛台突然爆出灯花,将沈威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沈威冷笑一声,甩手将葡萄核弹向墙角,锦袍下摆扫过矮几,震得茶盏里的茶汤泼溅而出。“无趣!”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明黄螭纹玉带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众侍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门外,关门时还不忘将恐惧一并隔绝在雅间外。
推开雕花窗棂,楼下的喧闹如潮水般涌来。沈威望着大堂中央正在比拼的两位花魁,芷若水袖翻飞间甩出漫天银线,湘梦的断伞开合如蝶,两方支持者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倚着朱漆栏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 台上的歌舞越热闹,台下的暗流便越汹涌。
“不可能是巧合。”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棱,木质纹理在掌心刻下细密的压痕,“花车游行、万人空巷,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纷争……”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形迹可疑的身影。
楼下传来鼓乐齐鸣,定是到了决胜时刻。沈威却无心观赏,他转身凝视着墙上的水墨屏风,画中奔腾的骏马仿佛化作了暗处窥视的眼睛。“三楼怕是早己被翻了个底朝天。” 他冷哼一声,伸手扯松领口的盘扣,“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布局,倒真是好手段。”
夜色渐深,万象楼的灯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沈威望着楼下此起彼伏的欢呼,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狠厉:“既然你己达到目的,那就等着吧。下次再让我抓住把柄……”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定要让你知道,与我沈威作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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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山巅,苍松古柏在狂风中发出呜咽,云雾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将天牧生手中的密信洇出淡淡的水渍。他踏着青石板路,疾步穿过刻满经文的石牌坊,衣摆扫过路边的千年古槐,惊起一群栖息的寒鸦。
“师傅!” 天牧生猛地推开竹舍的雕花木门,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屋内檀香袅袅,吴铭正端坐在蒲团上擦拭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寒光映得他白发如雪。
吴铭握剑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弟子通红的眼眶和凌乱的衣襟,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出什么事了?”
“师傅,我得下山一趟!” 天牧生单膝跪地,将染着露水的密信呈上,“方舟传来消息,他在狄枫城遇到了用醉心掌的人,我担心……” 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
“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吴铭霍然起身,长剑 “呛啷” 一声插入剑鞘,震得案头的铜香炉嗡嗡作响。
“没有,方舟说一切顺利,只是还没有找到小师侄,他正在尽力寻找。” 天牧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他碰到一件凶杀案,死者是被杀,在死者身上发现醉心掌的痕迹。师傅,您说会不会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师傅骤然紧绷的下颌。
“不会!” 吴铭猛地转身,宽大的道袍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墙上的《山河图》哗哗作响,“当年是我亲自将他打落悬崖,替你和你父母报了仇,他不可能还活着!”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在屋内回荡,却掩不住尾音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是……” 天牧生还想争辩,却被吴铭挥袖打断。
“醉心掌再次出现说不定是他的后人。” 吴铭伸手按住弟子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你尽快下山探查一下,但是解决了这件事情要立刻回山。” 他望向窗外翻涌的云海,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这次让方舟下山就是为了历练,遇到任何事情以方舟为主,你不可插手。”
“是,师傅,我明白。” 天牧生重重叩首,额角撞在冰凉的青砖上。起身时,他瞥见师傅转身擦拭长剑的背影 —— 那柄剑,正是当年贯穿仇人胸膛的武器,此刻却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己久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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